第一章：抄家
我醒来时，耳边是丫鬟知书带着哭腔的声音。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
我猛地坐起，脑中一片轰鸣。
前一刻，我还在宫中享受着作为皇贵妃的无上尊荣，下一刻，便被那小贱人和昏君赐下毒酒。
忠仆替我挡了灾，我却心脉受损，缠绵病榻。
再睁眼，竟回到了十六岁，苏家大厦将倾的前夕。
“更衣。”
我的声音带着久病初愈的沙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厉。
知书被我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动作起来。
镜中的我，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十六岁少女应有的懵懂。
那里盛满了前世的血泪和三十载宫闱沉浮的淬炼。
“父亲下朝回来了吗？”
我一边任由她们替我绾发，一边冷静地问道。
“老爷刚回府，脸色……很不好看，直接去了书房。”
知书小声回道，带着担忧。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
“去书房。”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前世，就是今日，父亲下朝带回了惊天噩耗。
苏家麾下大将，在边疆贪功冒进，导致三万将士埋骨他乡，龙颜震怒。
虽未即刻问罪，但夺爵抄家的圣旨，三日后便会抵达。
曾经显赫百年的安国公府苏氏，将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泥沼。
男丁流放，女眷充入教坊司。
而我，苏氏嫡长女苏清越，便是从那腌臜之地，凭着一股不甘和恨意，一步步爬上了皇贵妃的高位。
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
这一世，我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书房外，我听到了父亲压抑的咳嗽声和母亲低低的啜泣。
我推门而入。
“父亲，母亲。”
父亲苏哲抬头，眼中是血丝和绝望。
“清越，你病还未好，怎么来了？”
母亲林氏想来拉我，被我轻轻避开。
我直视着父亲，一字一句道：“父亲，可是为北疆战事失利，陛下震怒之事忧心？”
父亲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如何得知？”
这是朝堂上刚刚发生的变故，绝无可能这么快传入深闺。
“父亲不必问我如何得知。”
我走到书案前，手指划过冰冷的桌面。
“我只问父亲，是想坐以待毙，等着抄家圣旨上门，还是想拼死一搏，为我苏家挣一条生路？”
父亲愣住了，母亲也忘了哭泣。
“清越，你胡说什么？此乃陛下圣意，岂是我们可以抗衡的？”
父亲颓然坐下。
“圣意？”
我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父亲当真以为，这只是王将军一人之过吗？”
“我们苏家，功高震主，树大招风，早已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
“此次北疆之败，不过是陛下借题发挥，要彻底拔除我们这根刺罢了。”
父亲脸色剧白，嘴唇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