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手腕上,根本不是什么老年斑或皱纹!

那是一圈圈、一绺绺,密密麻麻、扭曲缠绕的暗红色刺青!

像无数条细小的、狰狞的毒蛇盘踞在那里,又像是一张张被缩到极小、重叠烙印上去的借条!

那些诡异的图案文字深深浸入苍老的皮肤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性和陈旧感,看久了,几乎让人头晕目眩!

“捡起即借寿命一年”?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大胆的推测,如同出膛的子弹,瞬间击中我的思维。

我猛地抬起头,不再看那令人不适的手腕,目光直接射向被拦住的、状若疯癫的老太太。

周围嘈杂的劝解声、询问声、议论声仿佛瞬间褪去,被过滤得干干净净。

我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除了疯狂的恐惧,深处似乎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一种极度焦灼的、仿佛濒临某种极限的绝望。

2.

我忽然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点玩味和残忍的、看穿了一切的笑。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混乱。

“婆婆。”

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甚至还刻意拖长了一点调子,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

“您这手腕上 是收了多少‘寿命’啊?”老太太的疯狂挣扎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一滞,骇然看向我。

我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举了举手里那个写着字的、无比烫手的红包,嘴角那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

“看您这着急上火的劲儿 ”

“您这私自开张的‘寿命银行’ ”

“是不是 快要 破产清零了?”

最后四个字,我几乎是一字一顿,轻飘飘地问了出来。

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一个胀到极致的气球。

老太太脸上的疯狂、惊恐、焦灼,所有激烈的情绪瞬间凝固,然后咔嚓碎裂,露出底下最原本的、死一样的灰白和绝望。

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眼睛里的光熄灭了,整个人猛地往下一瘫,全靠乘务员和大架着才没软倒在地。

喉咙里发出“嗬 嗬 ”的、漏气一般的声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完全超乎理解的对话和场面震住了,瞠目结舌,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只有高铁还在轰鸣着,疯狂地向前冲刺,窗外的天光不知何时暗淡了许多,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车厢里的灯光变得惨白刺眼,照着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乘务员和大叔架着彻底瘫软、面如死灰的老太太,不知所措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询问。

我没说话,只是慢慢收回了举着红包的手,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滑溜纸面上,自己写下的那行深蓝色字迹的凹凸感。

“谢谢,不借。已公证。” 指尖有点凉。

事情,显然才刚刚开始。

乘务员和那位热心大叔半搀半架着那摊软泥般的老太太,把她安置在了旁边的空座位上。

她像是被抽走了魂,脑袋耷拉着,眼眶深陷,嘴里只剩下来回咕哝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仔细听,好像是“完了 全完了 ”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目光在我、老太太和那个诡异的红包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惊疑、恐惧和一种猎奇般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