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我努力睁开眼,前面好像站着一身白衣服,一身黑衣服的两个人。我再尝试看的清楚些,只见额头上的血从发根流了下来。
“站直了,急什么,都可以去死”,声音从前方案几下传出。
我踉跄着起身,终于看清楚前面的状况,不由惊觉出声,“你是阎王”。
他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划生死簿吧,“你倒是个不知趣的,来了地府还不知道求饶,竟在阎王殿大喊大叫”,说完又继续手头的工作了。
“我知趣,知趣”,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阎王大人,请尽快让小女去死,永世不入轮回”。
我没有抬头,也感受到有人从上方走下来了,黑白双煞也让出了道路,一道狠厉的眼神甩过来同时发出声音“抬起头来”,说罢,他继续向前走,“这阎王殿上千载,你倒是第一个过来求死,且愿意永不入轮回的。有何想说的?”
我抬眸,血已经浸入眼眶,血色的眼眸倒是与这阎王殿相得益彰。我努力用手拍打着我的脑袋,好想起生前的事情,“小女原名沈无颜,是京城人事,爹爹沈亦堂是朝廷正一品。上一世遇到进京赶考的举子顾青山饿晕在沈府门口,好心救助且让其在沈府修养。后来,我与他暗生情愫,顾青山承诺科举高中后便迎我进门,没想到,没想到……”我哽咽着,几乎无法说完整句话。
“没想到顾青山后来竟然另娶他人,对吧”阎王抢在我的前面补充完了后面的话,且丢下一个蔑视的表情,“来这里相同的桥段我都听腻了”,然后他挥了挥宽大的衣袖,重新坐回了殿上案几旁。
“不是的,非也非也”我摇着头再次抬高了眼眸,这次阎王才在昏暗中看清,我的一个眼珠被挖掉了,流出的血不仅仅是额头上的,还有空洞的眼窝中。
“他参加科举考试不久,就传来了喜报,高中探花,又因为长相俊美,喜获探花郎。游街时,京城的很多女子就爱慕他。后来在大殿上,公主又看上了他,非要嫁他为妻。可他还是逃离了皇宫,返回沈府,与我成亲,我当时以为他能拒绝皇上的赐婚,定是对我情根深种。殊不知,这场相遇本就是一场阴谋,一个月后,官兵围剿沈府,称拿到了爹爹投递叛国的证据,来的人正是爹爹在朝中的政敌。可笑的是,他所谓的证据,正是我新婚不久的夫君与爹爹探讨学问时所记录下他对国家时势的见解与看法”。
说着,我用手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血已经糊了我一脸,黑白无常看了都无法直视,把头转了回去。我接着说,没想到却轻声笑了起来,说是笑,更像是哭,“沈府上下一百五十四口,除了我和顾青山,都被屠杀殆尽。我还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与他们争辩为何不审问就直接违规行刑,与他们拉扯质问为何不把我也同时杀死。身旁的顾青山竟然起身,拍了拍腿上的泥土和袖口沾上的血迹,对着带队的官员说了一声,爹,回家了。”
说到这里,我起身拉住黑无常的衣角,笑的很大声,我的笑声响彻了阎王殿,可是此时阎王却给黑白无常使了一个眼神,让不要打断我,让我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姓顾,带着人来围剿我家的官员也姓顾,你说巧不巧”我拉着黑无常问,见他没吱声,又转到白无常身边,“你说巧不巧”,哈哈哈哈,我的眼睛又涌出一股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