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按下了侧边的音量键，开启了录音。
我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师，我真的不能喝。”
“我来之前，刚吃了头孢。”
4.
“头孢”两个字一出口，包厢里的空气凝固了。
在座的都是医学生，谁不知道头孢配酒意味着什么。
双硫仑样反应。
轻则恶心呕吐，重则呼吸抑制，过敏性休克，甚至死亡。
一个师弟脸色发白，忍不住开口：“老师，这……这可开不得玩笑。”
李总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端着酒杯的手也顿住了。
张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要用眼神把我凌迟。
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头孢？王默，你为了不喝酒，还真是什么借口都敢编啊！”
他指着我，对李总说：“李总，您别听她的。这丫头，就是矫情！闹脾气呢！”
他转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哪个医学生没接过头孢配酒的病人？死不了！”
“别在这给我装蒜！我告诉你，今天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死不了。”
这三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扎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尊敬地称之为“老师”的男人。
在他的眼里，我的命，甚至比不上一个千万项目，比不上他自己的前途。
原来，我的忍耐和退让，只换来了他的变本加厉和肆无忌惮。
好。
真好。
我拿起那杯白酒，站了起来。
酒杯很重，我的手却很稳。
我对张建国举起杯，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好，我喝。”
“老师，为了我的前途无量，也为了报答您这三年的‘谆谆教诲’。”
“学生，敬您！”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我仰起头，将那杯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5.
烈酒烧过喉咙，像一把火。
我“砰”地一声，把空酒杯用力地砸在桌上。
张建国和李总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真的敢喝。
张建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又被得意的笑容取代。
“这就对了嘛！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李总也哈哈大笑起来，重新把手搭在我身边的空椅子上。
“王同学果然是爽快人！来来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我没理他，只是静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我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一分钟。
脸颊开始发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砰、砰、砰，像要撞碎我的胸骨。
同桌的师妹担忧地看着我：“师姐，你……你没事吧？你的脸好红。”
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两分钟。
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张建国那张得意的脸，在我眼中扭曲、模糊。
我死死地盯着他。
要把这张脸，刻进我的骨头里。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你怎么了？装的吧？”
我没力气回答他。
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