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辞愣了愣，抬头看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语气里没了平时的跳脱，多了点认真。
她想说“不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开学前一天，江枫果然骑着电动车来接路辞。
他穿了件干净的白T恤，头发梳得整齐，车筐里放着两瓶矿泉水，还有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苹果。
“路上吃，补充体力。”他把苹果递给路辞，又帮她把行李箱绑在电动车后座，“坐稳了，我开慢点。”
电动车穿过县城的街道，风里带着初秋的凉意。
路辞坐在后座，手指轻轻抓着江枫的衣角，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路边倒退的店铺和行人，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有点空落落的——她知道，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相处了。
到了市一中门口，江枫帮她把行李箱卸下来，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手机号，还有微信，你在这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周末要是有空，就过来看看你。”
路辞接过纸条，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带着点薄汗。
她攥紧纸条，点了点头：“你也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
“知道啦，你放心。”江枫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快进去吧，报到处在前面，别迟到了。”
路辞“嗯”了一声，转身拎着行李箱往学校里走。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见江枫还站在原地，对着她挥手。
她也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进教学楼，不敢再回头——她怕自己再看一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市一中比路辞想象的还要大，教学楼崭新，操场宽敞，身边的同学都带着一股认真的劲儿。
她很快就投入到新的学习生活里，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半下晚自习，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连给家里打电话的时间都很少。
她偶尔会给江枫发微信，问他在县高中的情况。
江枫总是回复“挺好的”“数学又进步了”，还会跟她吐槽“班主任太严，上课不让睡觉”，有时也会问她“市一中的饭好吃吗”“有没有遇到好玩的同学”。
路辞每次都认真回复，可渐渐的，两人聊天的频率越来越低——她忙着适应新环境，他忙着应付高中课程，有时一条消息发过去，要隔两三天才能收到回复。
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一上学期的一个周末。
路辞趁着放假回县城拿冬天的衣服，坐大巴车途径县城交叉口时，遇到了红灯。她靠在车窗上发呆，突然看见路边有个骑着电动车的身影——是江枫。
他穿着县高中的校服，戴着头盔，车筐里放着一个暗红色书包，似乎是刚放学。
路辞的心跳猛地加速，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车窗，想跟他打招呼，可手指碰到冰凉的玻璃时，又突然停住了。
她看着江枫骑着电动车往前挪了挪，头盔遮住了他的脸，他似乎没注意到大巴车里的她。
绿灯亮起，大巴车缓缓开动，江枫的身影渐渐被甩在后面，路辞的手指还停在车窗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疼。
她没告诉江枫自己回了县城，也没联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