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授粉”
“嗯……轻点……你这蛮牛,穗子都要给你弄断了……”
那声音,熟得让我心口猛地一缩,像被滚烫的烙铁烫了一下
是柳穗,隔壁陈三的老婆!
“断就让它断,随他妈还在乎这几缕穗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如玉米叶一样粗糙……
我鬼使神差地蹲下身,屏住呼吸,拨开两片交错的叶片。
月光狡猾得很,像个小偷,从叶缝里精准地漏下几缕,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柳穗那片裸露的后颈上。
她的碎花衬衫领子褪到了胳膊肘,月光在那片光滑的皮肤上流淌,映出一条由细密汗珠汇成的、亮晶晶的小河。
她身后,一双古铜色、肌肉虬结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那双手,黑得发亮,油光水滑,指节粗大,是赵铁锅无疑。 “赵哥……”
柳穗的声音带着笑,气息不稳!
“你家这玉米地……今天浇的是糖水不成?怎么……怎么比我还甜……”
赵铁锅的喘息粗重得像拉风箱,闻言,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声音沙哑带着狠劲:
“少他妈废话!再啰嗦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嘴掰下来,当嫩穗子啃了?”
我心脏擂鼓,下意识想退,这现场太灼人,看久了怕是要瞎。
可命运偏偏在这时使了绊子,我的脚后跟精准地碾过一根枯败的玉米杆。
“咔嚓——”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谁?!!”他嗓音比玉米叶还糙。
我举高手电,光柱先怂了,抖成一条要逃的蛇。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煤油啊。
来都来了,蹲那儿多累,不过来……给你嫂子点个灯?”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魅惑!外加一丝故作镇定的漫不经心!
我喉咙干得冒火,手心里全是汗。
举起那破手电,光柱颤抖着,像条不听话的蛇。
我故意让那昏黄的光晕,在她精致的锁骨窝里那一洼晶莹的汗水上,停留了片刻。
那汗水,仿佛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香气。
“嫂……嫂子,”我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却还是有点发紧,“我找人,不找事。我家芦花鸡跑了。”
七月的玉米地,是绿色的海洋,也是欲望的迷宫。
杆子蹿得比人还高,叶子层层叠叠,风一过,哗啦啦响成一片,像无数细碎的耳语,掩盖着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刚从省城回来没几天,带着一身学院气和对这片乡土既亲近又疏离的尴尬。
家里那只不下蛋还总爱玩失踪的芦花鸡,成了我每晚的噩梦。
老爷子发话:“找不回来,你就别想吃鸡蛋!”
于是,我提溜着那杆老掉牙、光晕昏黄如隔夜油茶的手电,深一脚浅一脚地扎进了村东头那片最大的玉米地。
夜风黏糊糊的,带着泥土的腥气和玉米花粉的甜腻,像谁的手,湿漉漉地拂过皮肤。
我拨开带着细密锯齿的叶片,小心翼翼地往里钻,生怕惊动了什么。
芦花鸡没影,倒是在钻进第三行玉米时,居然听见了比虫鸣更挠心肝的动静。
赵铁锅冷哼一声,像丢开一件玩具似的松开柳穗,大步流星地跨过来,没等我反应,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已经揪住我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一样把我从玉米丛里提溜了出来,重重顿在田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