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接过糖，攥在手里，糖纸有点硌手，却让她心里暖了点 —— 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和弟弟，还没人给她递过糖。
第五章：大棚里的算盘声
县城边上的大棚一溜排开，塑料布是公社批的，边缘打了好几块补丁，风一吹就 “哗啦” 响。刚掀开布帘，黄瓜的清香就扑了满脸。
“娟儿来啦？” 陈建军从里面迎出来，穿着打补丁的劳动布褂子，胳膊上的肌肉绷着，手里还拿着个浇水的瓢，“快进来，你嫂子正算收成呢，数总错。”
李秀梅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个老松木算盘，珠子有点松动，染成红色。她的手指上沾着泥土，指甲缝里还嵌着黄瓜汁，见李娟进来，笑着往她手里塞了根黄瓜：“刚摘的，甜着呢。”
李娟咬了口黄瓜，脆生生的，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她坐在旁边，看着李秀梅拨算盘，陈建军站在旁边，时不时指一下账本：“这儿错了，昨天卖黄瓜收了八块五，不是八块三，你看这毛票还夹在这儿呢。”
李秀梅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催着记账，我手都乱了。” 可眼里没一点气，反而从竹篮里拿了块红薯干递过去 —— 红薯干是自家晒的，放在竹篮里，竹篮有细缝，能看见里面还剩大半篮。
李娟看着他俩，突然想起上个月的事。那天王秀兰算错了家里的口粮，把 “五斗” 写成了 “三斗”，李铁山抓起账本就摔在她脸上。账本纸是粗糙的草纸，划破了王秀兰的额头，血顺着脸颊流下来，王秀兰却只是默默捡起账本，用袖子擦了擦血，说 “是我算错了”。
“嫂子，建军哥从没跟你发过脾气吗？” 李娟小声问，手指攥着衣角。
李秀梅愣了愣，笑着说：“咋没发过？上次育苗，他想提前种，用的还是井水浸种，我不让，他跟我吵了半宿。” 她顿了顿，又说，“可他没敢碰我一下，第二天还去公社给我买了块花布，说‘是我急了’。”
李娟看着李秀梅手腕上的花布镯子 —— 就是陈建军买的那块布，裁了一小截，缝成了镯子 —— 突然心里发堵。原来男人发脾气，也可以不打人；原来受了委屈，也可以有人补回来。
第六章：藏在角落的借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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