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赤裸裸的威胁。我瞬间明白了，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签下这份合同，我失去的只是一年的自由；若是不签，我失去的，可能是工作，是弟弟的前途，是整个家庭的未来。
“好，我签。”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拿起笔，在那份合同的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我未来一年自由的哀鸣。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变得更加光怪陆离，更加分裂。
白天，在圣斯顿的校园里，我是那个温文尔雅、受学生爱戴的林老师，他是那个高高在上、偶尔来学校视察的陆董。我们擦肩而过，他目不斜视，我低头问好，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而当夜幕降临，当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际，我便会脱下教师的制服，驾驶着那辆被修好的、依旧散发着昂贵气息的宾利，等候在陆景深的写字楼下。我成了他的影子，他的私人司机。
他话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坐在宽敞的后座，闭目养神，或者处理着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和偶尔的键盘敲击声。但我总能敏锐地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会透过后视镜，不经意地，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地困在其中，让我无所遁形，坐立难安。
有一次，他应酬到深夜，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上车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闭目养神，而是罕见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林楚楚。”他突然开口，叫了我的名字。他的声音，因为酒精的缘故，不再那么冰冷，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
“陆董，我在。”我立刻像个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挺直了背，恭敬地应道。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他问了一个很宏大，也很哲学的问题。
我愣住了。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答案简单而清晰。活着，就是为了让妈妈过得好一点，为了让弟弟能没有后顾之忧地追求梦想，为了守护我这个小小的家。
但对他这样，拥有一切，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来说呢？他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