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心中微暖。他明白，这是这位老人所能表示的最大限度的支持。
接下来的三个月，萧煜几乎完全沉浸在了那个地下机械世界里。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手在摆弄那些精细齿轮，发条和铜线时，竟异常灵巧，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或许是多年被忽视而养成的极致耐心，或许是他体内流淌着母亲那般工匠的血脉——她生前就是宫内最巧手的绣娘，十指翻飞间，能在绢帛上绣出仿佛下一刻便会振翅飞走的蝴蝶。
他首先系统地改造了冷宫的取暖。利用地下工坊遗留的部分铜管，设计了一套简单的循环系统，将蒸汽发生器产生的热量引导到各个房间，让这个常年阴冷潮湿，被褥都能拧出水来的地方，第一次有了干燥暖意。
接着是水力系统，利用院中一口废弃的深井，加上一套齿轮组与链式传动装置，实现了半自动取水，省去了每日费力打水的辛苦。
最奇妙的一次发现发生在他调试一个小型灵能转换器时。
他尝试将一根铜针插入工坊地面某处预先设计好的接口，整个地下空间的机器突然齐齐发出一阵悦耳的嗡鸣，运转速度陡然加快，效率提升了数倍不止！
一股微弱却纯净的能量顺着铜针导入转换器中，发出柔和的辉光。
萧煜愣了片刻，随即狂喜地翻阅《机巧秘要》，终于在一页角落找到注释：此地乃帝都地下灵脉一细微支流流经之处，公输班当年选址于此，正是为了借助此地利。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萧煜喃喃自语，眼中光芒大盛。
“机械并非要取代修仙，它本身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修行！一种借助外物，却同样需要感悟，计算与创新的修行！它撬动的，是同一片天地，同一种能量！”
四
太子的到来，毫无征兆，却又在预料之中。
彼时萧煜正在庭院一角测试他的第一件防御性武器——一把利用蒸汽压力瞬间发射出数十枚尖锐钢珠的连发气弩。
冷宫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轰然倒塌，太子萧煌在一群衣着光鲜，气息凌厉的修仙者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
他身着绣金蟒袍，腰缠玉带，与破败荒凉的冷宫景象格格不入，仿佛一幅灰暗画作上突然滴入的一滴刺目油彩。
“三弟，别来无恙啊？”太子轻摇着一把玉骨描金折扇，语气轻蔑，目光扫过院内那些略显古怪的铜管和装置，嘴角噙着一丝嘲讽。
“听闻你在这冷宫里不思悔过，反倒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人报你私炼邪器，违背祖制，亵渎天道。按大胤律法，此乃大罪，当废去手足，逐出皇族宗谱！”
萧煜平静地放下手中的气弩，转过身来。
他穿着沾满油污的粗布工装，与太子的华服形成鲜明对比，眼神却异常清澈镇定：“皇兄此言差矣。弟弟我不过是为了在这冷宫中活下去，做些小手工，贴补用度罢了，何来邪器之说？”
“哼，巧舌如簧！”太子冷笑一声，懒得再多言，随手一指身旁一位身着道袍，面容倨傲的中年道人，“玉阳真人，去瞧瞧，咱们这位三皇子到底鼓捣出了些什么破铜烂铁，若是邪物，当场毁去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