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不等我反应,他已经站起身,抓起桌上的钱塞进怀里,动作利落得不像个老头。
“明早四点,码头最北边的破栈桥。”他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粗布外套扫过我的胳膊,带着一股冰冷的海水味。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酒馆门口的雨幕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第二章:老船与黑箱
第二天凌晨三点半,我就到了码头。雨停了,天还是墨蓝色的,只有远处海平面泛着一点微弱的鱼肚白。海风比夜里更冷,刮在脸上像小刀子。码头里停着不少渔船,大多是漆着鲜艳颜色的机动船,只有最北边的破栈桥旁,泊着一艘不起眼的木船。
那船看起来得有几十年了,船身是深褐色的,木板之间的缝隙用沥青填着,有些地方的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深灰色的木头。船帆卷在桅杆上,用粗麻绳捆着,帆面上有好几个补丁,像是打了多年的旧衣服。
铁手已经在船上了。他蹲在船头,手里拿着一块磨刀石,正磨一把长刀——刀身窄而长,闪着冷光,刀柄是用某种动物的骨头做的,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指了指船中央的一个小舱门:“你睡那儿,里面有床和毯子。”
我点点头,踩着摇晃的跳板上了船。船板有些松动,走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散架。我走到舱门口,掀开粗布门帘钻了进去。舱里很小,只有一张窄窄的木板床,床上铺着一条散发着霉味的毯子,角落里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布包,不知道装着什么。
最显眼的,是舱壁旁放着的一个黑箱子。
那箱子大概有半人高,用不知名的黑木做的,表面光滑得能映出人影。箱子盖和箱体之间用铜锁锁着,铜锁上刻着和刀柄上类似的纹路,看起来很古老。箱子上面盖着一块厚厚的黑布,黑布边缘绣着一圈暗紫色的花纹,像是某种海藻的形状。
我想起铁手的规矩,没敢多看,转身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床底下,然后走出了船舱。
铁手已经磨完了刀,正把刀插进腰间的刀鞘里。他站起身,走到船尾,拉起了锚绳。锚链在水里拖曳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惊飞了栈桥旁几只栖息的海鸟。
“开船了。”他说,声音还是那么沙哑。他走到驾驶位,转动舵轮,木船缓缓驶离栈桥,朝着远处的大海漂去。
我站在船舷边,看着望崖港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晨雾里。海风迎面吹来,带着一股清新的咸味,比酒馆里的味道好闻多了。我深吸一口气,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或许,这次真的能改变命运。
铁手很少说话。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驾驶位上,眼睛盯着前方的海面,偶尔调整一下舵轮,或者拿出一个老旧的罗盘看一眼。太阳升起来后,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偶尔能看到几群海鸥飞过,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不像酒保说的那么诡异。
中午的时候,铁手从船舱里拿出两个硬邦邦的麦饼和一壶水,丢给我一个麦饼:“吃吧,海上没什么好东西。”
我接过麦饼,咬了一口,干得差点噎住。我喝了口水,看着铁手靠在舵轮上,慢慢啃着麦饼,目光又飘向了远处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