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最角落的桌子旁,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一碗鸡汤,努力把自己变成背景板。
周大人喝了口酒,看向永宁侯:“侯大人,听说你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千金,就是这位沈姑娘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可林婉柔却没打算放过我,她柔声说:“周大人,这位就是我姐姐。姐姐刚从乡下回来,性子直爽,还不太适应侯府的生活。不过姐姐人很好,就是……就是有时候说话太实在了。”
她这话看似在帮我解释,实则是在提醒周大人,我是个“说话没分寸”的乡下丫头。
周大人果然来了兴趣,看向我:“沈姑娘,刚回侯府,生活上还适应吗?侯府的人待你如何?”
完了。
我心里警铃大作,赶紧在心里默念:闭嘴!微笑!点头!千万别说话!
我抬起头,挤出一个自认为最乖巧的笑容,然后用力点头。
可就在我点头的那一刻,我感觉喉咙里又开始发痒,下一秒,话就不受控地蹦了出来:“适应啊,就是有点不自在。每天看着我妹妹林婉柔装可怜,我爹娘还跟眼瞎似的,一门心思护着她,连我房间里的丫鬟都是她的人,每天盯着我,跟盯贼似的。”
满厅的人都愣住了,连风都好像停了。
周大人手里的酒杯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永宁侯的脸瞬间从红变青,再从青变白,像京城里卖的杂色糕点,好看得很。
侯夫人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脆响,在安静的花厅里格外刺耳。
林婉柔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站起来,对着周大人福了福身,声音哽咽:“周大人,您别听姐姐胡说,我没有……我就是想跟姐姐好好相处,可姐姐总误会我……”
“我没误会你啊,”我立刻接话,“你上上周趁我不在房间,偷偷把我娘给我的银镯子拿走了,还让春桃把镯子融了,打成了一对耳环,现在就戴在你耳朵上。还有,你跟二弟说,想让周大人给二弟谋个官职,还说要给周大人送一幅唐伯虎的画,那画是你去年从一个古董商手里骗来的,根本不是真迹。”
林婉柔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想把耳环藏起来,可已经晚了。
周大人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向永宁侯:“侯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永宁侯急得满头大汗,对着我怒吼:“沈清辞!你闭嘴!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啊,”我无辜地眨眨眼,“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周大人,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那幅画,古董商还在京城里,他手里有林婉柔骗画的证据。还有,二弟根本就不想当官,他想当画师,可林婉柔非逼着他去求周大人,还说要是不当官,就把他偷偷画的那些仕女图烧了。”
周大人的脸色彻底变了,他放下酒杯,站起身:“侯大人,看来今日的宴会,我不便再留。告辞!”
永宁侯想拦,可周大人根本不给他机会,转身就走了。
其他宾客见情况不对,也纷纷找借口告辞,没一会儿,花厅里就只剩下侯府的人。
永宁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这个孽障!你毁了我二儿的前程!我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