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窗外的树叶,正一片片被秋意染成金黄,如同岁月在时光的画布上不经意间洒下的斑驳油彩。
风里带着清冽的凉,掠过皮肤时激起细微的战栗,却又被午后那轮显得格外慷慨的斜阳,烘出沁入骨髓的暖意。
这是十月,一个被诗人们赋予太多告别与收获意味的季节。
于我而言,它更像一个静默的不带偏见的见证者,见证着一场无声的战争,以及战争间隙,那如野草般顽强滋生的微小希望。
我叫“织梦向暖”。
这不是父母赐予的镌刻在身份证件上的本名,而是我在2025年8月,一个夏末秋初的时节,于内心世界的断壁残垣上,为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座精神灯塔,一个用以对抗整个宇宙虚无的微小坐标。
“织梦”,源自我近乎本能的生存策略。
从记忆之初,我的大脑就是一个永不落幕的私人剧场,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自主上演着光怪陆离的悲喜剧与爱情史诗。
“向暖”,则是我在确诊抑郁症后,从五月那片无边无际、粘稠冰冷的黑暗中,伸出的颤抖双手,对光芒和温暖所发出的最卑微也最固执的渴求与祈祷。
此刻,我坐在电脑前,敲下这些文字。
手指下的键盘发出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嗒嗒”声,这节奏仿佛是我此刻唯一能把握住的生命律动。
这是我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如此系统而坦诚地剥开所有伪装与矫饰,去梳理自己与写作、与抑郁、与这个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世界之间,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这不是一份胜利者的凯旋宣言,它只是一个挣扎者、一个踉跄前行者、一个幸存者的私人手记,记录下一段用文字作为唯一武器,对抗内心沉沦与虚无的时光。
如果有一天,你无意间看到了这些文字,那么,请记得,这个世界上曾有一个叫“织梦向暖”的人。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有些脆弱的灵魂,但她曾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在虚无的深渊之上,用文字搭建一座通往光明彼岸的、摇摇欲坠的悬索桥。
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三十多年了。
回顾这三十余载光阴,若问我最大的财富是什么?
或者说,我最忠实的从未背弃过的伴侣是谁?
那绝非任何实体的人或物,而是我脑海中那个自成体系、逻辑自洽、永不枯竭的幻想世界。
它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亦是我无法摆脱的宿命。
童年于我,并非充满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的游乐场,更像一段漫长的、在内心世界里的安静流亡。
当其他孩子在尘土飞扬的院子里追逐打闹,将单纯的快乐挥洒得淋漓尽致时。
我更像一个疏离的观察者,更喜欢搬一张小凳子,坐在僻静的、有树荫或墙角庇护的角落,仰头看云卷云舒,俯首观蚁群迁徙。
在我眼中,天上变幻莫测的云,可以是策马奔腾、披荆斩棘的骑士,也可以是垂泪到天明、等待救赎的公主。
呼啸而过的、带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风,是传递密信的信使,也是吟唱着古老传说、漂泊无定的游吟诗人。
我将现实世界里无人理解、也无处安放的孤独与敏感,悉数转化成了内心世界的万马千军与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