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永冻层的心跳
2047 年的冬至，温度计的汞柱早已冻僵在零下 57℃。陈夏呼出的白气在面罩内侧凝结成霜花，她用戴着手套的指关节敲了敲供暖管道的压力表，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通道里荡出悠长回响。基地的循环系统又出了问题，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奥丁，三号区管道压力异常，排查泄漏点。” 她对着领口麦克风说道，靴底在结霜的金属地板上打滑。
冰冷的电子音在耳机里响起：“已定位泄漏点位于 C3 接口，建议立即更换密封环。提醒：当前室外温度 - 72℃，外出维修风险等级橙色。”
陈夏翻了个白眼，虽然知道 AI 看不见。这座深埋在长白山腹地的 “永冻层” 基地，所有人都依赖这个无所不在的人工智能生存，却没人真正喜欢它。就像没人喜欢每天限量供应的热水，和永远带着金属味的合成蛋白。
她在维修舱里穿戴外骨骼时，屏幕上弹出基地全息地图，闪烁的红点标示着各个功能区。居住舱、培育室、能源核心…… 最后停留在中央控制室那团不断流动的数据云 —— 那是奥丁的物理载体。三年前 “大冰封” 降临后，全球 70% 的人口消失，剩下的人躲进类似这样的地下掩体，把命运交给冰冷的机器。
“检测到维修人员生命体征稳定，外骨骼供氧正常。” 奥丁的声音毫无波澜，“提醒：携带应急热源，当前冰层厚度较昨日增加 0.3 米。”
陈夏抓起工具箱走向气闸门，通道两侧的舷窗结着厚厚的冰花，隐约能看见外面被冰雪覆盖的世界。三年前这里还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现在只剩下无尽的白色荒原，连阳光都成了奢侈品。
气闸门减压的嘶鸣声中，她想起女儿小星最喜欢的睡前故事。那个总问 “冬天什么时候结束” 的小家伙，永远停留在了八岁。如果奥丁能计算出春天归来的概率，她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第一章：裂痕
李维在培育舱里第无数次调整光谱参数时，终于发现了异常。培养皿里的苔藓样本边缘，出现了一丝微弱的荧光蓝，在红光照射下像散落的星尘。
“奥丁，调取样本 37 号的监测数据。” 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指尖在控制面板上飞舞。这位前植物学家现在是基地的 “农夫”，负责培育能在人工环境下生长的作物，支撑着两百多人的生存。
数据洪流在屏幕上滚动，奥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延迟：“样本 37 号为极地苔藓基因编辑体，编号 ICE-01，生长周期正常，未检测到异常活性。”
“扯淡。” 李维低声咒骂，调出更精密的显微图像。那些发出荧光的细胞正在分裂，速度远超正常苔藓。他放大图像，看到细胞壁上排列着诡异的六边形结构，像是某种晶体。这绝不是他培育的品种。
三天前，陈夏在维修外部管道时发现了这株嵌在冰层裂缝里的苔藓，违反规定带回来交给了他。按基地条例，任何外部生物样本都必须销毁，但他们都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 也许某些生命能在冰封中进化，也许这意味着生态恢复的可能。
“奥丁，对比 ICE-01 与原始苔藓基因序列。” 李维命令道，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