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而且，如果我们连一点‘不赚钱的事’都不敢做，那我们和那些只看KPI的公司，又有什么区别？”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空调低沉的嗡鸣，和窗外远处传来的城市喧嚣。
散会后，林夏独自留在会议室，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她知道，她的话或许打动了部分人，但董事会的决定，不会这么轻易改变。
门被轻轻推开，陈默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杯热豆浆。他将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温声道：“你今天，很勇敢。”
她抬头看他，眼底有疲惫，也有光：“我只是……不想让那个小女孩失望。”
他坐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我也是。”
两人沉默片刻，阳光缓缓移动，照亮了桌上的陶碗——林夏不知何时将它带来了公司，里面盛着几颗润湿的绿植，是她在山区带回的野薄荷。
“我妈昨天问我，‘山光计划’是不是要停了。”陈默忽然说，声音很轻，“她躺在床上，笑着说：‘你爸走的时候，最遗憾的就是没机会去山里支教。现在你做的，是他没完成的事。’”
林夏心头一颤。她知道陈默的母亲一直病着，却从未听他多提。此刻，他眼底的柔软，像被风吹皱的湖面，藏着太多说不出口的重量。
“我们不放弃。”她伸手，覆上他的手，“好不好？”
他看着她，良久，缓缓点头：“好。”
那天傍晚，他们一起修改方案。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灯光柔和，键盘声轻响，像夜雨敲窗。林夏设计新界面，陈默优化代码逻辑。偶尔，他会起身，为她添一杯豆浆；她则在他揉眉心时，轻轻递上那管按摩膏。
“你记得真多。”他笑，拧开盖子，指尖蘸了些，抹在太阳穴。
“因为你在乎的，我都想记住。”她低头继续画图，耳尖微红。
窗外，暮色再次降临，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悬。而他们的屏幕里，一个全新的“山光计划”正在生长——不仅为山区孩子，也为所有曾被忽视的微光。
第三章：裂痕
雨，又下了起来。
不是清晨那种细密如针的雨，而是傍晚时分骤然而至的倾盆大雨，砸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像无数只手在急切地敲打，又像天地在低声呜咽。林夏站在公司走廊的落地窗前，望着城市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昏黄的光影，手中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化疗反应有点重，今晚一个人住医院，你忙你的，别担心。”
她闭了闭眼，指尖微微发颤。母亲癌症复发的消息才刚确认三天，她还没来得及请长假，工作却已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陈默。她怕他分心，怕他愧疚，怕他再次为她停下自己的脚步。
可她不知道，陈默早已看见了她手机锁屏上那张医院的缴费单——那是她不小心留在会议室平板上的截图。
会议室内，董事会刚刚结束对“山光计划”的最终审议。
“项目暂停，资源优先调配至Q3商业项目。”CEO的声音冷静而决绝，“陈默，你是技术总监，应该明白公司的立场。”
陈默坐在长桌尽头，指节泛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如果只是暂停，我接受。但如果是彻底砍掉，我无法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