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之的追求张扬而热烈,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为了沈家,我只能拒绝。
我永远记得那天,我约他在学校后山的亭子里,准备把话说清楚。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当时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阮予安。
一个他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过的,怀孕的阮予安。
那天我还没走到亭子,阮予安就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不顾漫天大雨,直直跪在我的车前。
雨水和泪水糊了她满脸,让她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显楚楚可怜。
「沈小姐!我求求你,求你给应之一次机会,也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
我甚至还没坐上裴太太的位置,他的女人就已经在逼我喝“敬妾茶”了。
这一幕,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对他仅存的那点愧疚和朦胧的好感。
如果我真答应了他,只怕日后要被这群女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更何况,为了沈家满门的安危,我绝不可能答应。
可裴应之不这么想。他从亭子里走出来,看到跪在地上的阮予安,再看到我冷漠的脸,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滔天的怒火和失望。
他觉得我是在嫉妒,是在用这种方式拿乔,逼他处理掉阮予安。
后来,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知道裴家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声,裴家主母,一个手段强硬的女人,派人把阮予安带走,硬生生灌下了堕胎药。
裴应之固执地认为,是我在我妈面前说了什么,我妈又在太太圈里递了话,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他冲到我家,双眼赤红地质问我:「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沈听澜,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没等我解释,他摔门而去。第二天,圈子里就传遍了,裴家小爷因为被沈家大小姐拒婚,心灰意冷,连夜办了手续出国,断了和国内的一切联系。
一时间,我沈听澜成了红颜祸水。
皇帝一怒,流血千里。裴家真正的掌权人,裴应之的父亲,一句话就让我爸几年的心血差点付诸东流。
那三年,我们沈家夹着尾巴做人,我爸主动交出了商会的话语权,划清了所有派系,几乎退成了一个边缘人。
直到傅家,我那个竹马的家族,主动向我家示好。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沈家熬出头了,要和傅家联姻,强强联合了。我爸也松了口气,以为风波终于过去。
只有我不知道,这张由裴家撒下的网,从三年前开始,就从未收起过。
他们等的,就是我爸最放松,沈家最风光的那一刻。
好把我们,连根拔起。
而我还傻傻地以为,那个已经回国、变得清冷禁欲、不问世事的裴应之,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甚至以为,只要我乖乖听话,承受他所有的报复和羞辱,他念在旧情,就会还我父亲一个公道。
3
裴应之的手机响了。
铃声是专属的,温柔的和弦。
他放开我,接起电话,刚才还满是暴戾的脸,瞬间柔和下来。
「嗯,我在。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电话那头,阮予安的声音柔弱得像能掐出水来,带着哭腔:「应之,我梦见沈伯伯了……他说我害死了沈家,他说听澜姐现在过得这么苦,要我一命抵一命……」
我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这番颠倒黑白的污蔑,只觉得荒谬得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