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两个字,像苍蝇叮在耳边。
茅坑的味直冲天灵盖,蚊子嗡嗡绕。
李博低头,看见那枚铜戒指滚进屎汤,转两圈,沉了。
嫂子林月双手抱胸,嘴角冷到南极。
"退婚,就这破铜,你也配?"
她穿碎花裙,腰细得能掐出春水。
李博没吭声,蹲下去,袖子卷到肘。
38块5,全部身家,一张十块,其余毛票,叠得整整齐齐。
他把钱递过去,掌心老茧刮得林月手腕发麻。
"全国粮票,你手里有多少,我全收。"
林月愣住,睫毛抖两下。
"你疯了?明天粮票就作废。"
"那是别人,不是我。"
李博声音低,像砂纸磨铁,火星四溅。
林月咬唇,从兜里掏出一沓,啪地拍在他掌心。
"敢耍我,我喊非礼。"
李博笑,牙根紧,"成交。"
他转身,直奔街口邮亭,拨通长途。
"老广,一万件T恤,我出粮票换,敢不敢?"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吼声炸耳。
"兄弟,你玩真的?今晚发货!"
李博挂电话,回头,林月还站在原地,碎花裙被风吹得贴腿。
他走过去,指尖弹她额头。
"嫂子,明早八点,来火车站看戏。"
林月跺脚,"谁是你嫂子!"
李博已经走远,背影被路灯拉得老长,像一把出鞘刀。
他路过父亲遗像,墙根斑驳。
遗像里,老李笑出一脸褶子。
李博停两秒,轻声。
"爸,这次我不坐牢。"
风卷过,照片晃了晃,像点头。
夜十点,李博蹲在货场角落。
列车轰鸣,像巨兽喘。
老广的T恤包成山,用蛇皮袋堆得老高。
李博掏出粮票,拍在车厢板。
"货我提走,明天给钱。"
老广咧嘴,金牙闪。
"兄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李博笑,"我跑,但钱不跑。"
他挥手,叫来三轮,连夜把T恤运到纺织厂后门。
门卫打盹,他递过去一包大前门。
"叔,借个道,天亮归位。"
门卫眯眼,挥手放行。
李博把货藏进废弃仓库,锁头咔哒一声,像命运咬合。
凌晨三点,他蹲路灯下数蚊子包,三十八口,血债血偿。
他咧嘴,笑得比蚊子还毒。
"林月,明天让你知道,什么叫血赚。"
天边泛白,李博起身,腿麻得像灌铅。
他拍掉土,往火车站走。
早上七点五十九,林月真的来了,碎花裙换牛仔裤,臀线紧绷。
她看见李博,嘴硬。
"来收尸?"
李博抬下巴,"来看你打脸。"
话音落,广播炸响。
"紧急通知,全国粮票延期使用三个月。"
林月脸色刷地白了。
李博从兜里掏出合同,啪地拍在她手心。
"昨晚我38块5收的粮票,现在市值翻倍,嫂子,利息怎么算?"
林月嘴唇抖,"你算计我?"
李博凑近,呼吸喷她耳廓。
"是你先扔的戒指。"
他转身,吆喝一声,仓库门拉开,T恤山亮瞎眼。
"厂家直销,十块一件,限购五百!"
人群轰地涌上来,像洪水泄闸。
林月被挤到角落,头发散乱,眼神却亮得吓人。
李博站在高处,手里挥舞T恤,像挥战旗。
"最后五十件,加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