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在父亲眼里永远比不上那个优秀的哥哥?
为什么母亲只会哭泣?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
如果他那个哥哥真的死了……
是不是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爱”,所有的关注,就都能落在他身上了?
哪怕……
是怀疑和憎恨的目光,也比彻底的无视要好?
恶念,就在那个瞬间,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缠绕。
他俯下身,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了那个被绝望和恶意浸透的愿望:
“菩萨在上,信男周砚白祈愿,”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少年变声期特有的粗粝,
“求让我恨的人,统统不得好死。”
他恨的人有谁?
名单很长。
恨偏心安护短的父亲,恨懦弱无能的母亲,恨那个永远压他一头、抢走一切的哥哥,恨那些嘲笑他是“私生子”、“废物”的所谓亲戚,恨所有轻视他、伤害过他的人……
这个愿望,像一簇幽暗的鬼火,埋在了他十五岁的心底。
此后经年,他小心翼翼地掩盖,用纨绔、用冷漠、用一切手段向上爬,将那簇鬼火埋得越来越深,深到自己都快要忘记。
直到今天,在沈以星的葬礼上,被一个陌生的医生,用一句轻飘飘的话,彻底引爆。
“她帮您实现了。”
怎么实现?
她做了什么?
周砚白猛地转身,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墓园,无视身后那些惊诧的目光。
他需要立刻回去,回到那个他和沈以星共同生活了七年的“家”,他必须找到答案!
黑色的轿车疾驰在回市区的路上,周砚白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他却什么也看不见,脑海里只有沈以星最后几个月的模样。
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结婚七年,相处的时间寥寥无几。
这桩婚姻本就是一场交易,沈家需要周家的资源度过危机,周家则需要沈以星这个“体面”的摆设,来暂时掩盖他周砚白当时不那么光彩的出身和名声。
她安静,顺从,像一幅挂在墙上的精美壁画,从不给他添任何麻烦。
他甚至很少正眼看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那双总是低垂着的、温顺的眼睛,其实一直在暗中注视着他吗?
车子驶入别墅车库,周砚白摔上车门,大步走进那座空旷冰冷的房子。
一切还是葬礼前的样子,整洁,却毫无生气。
他直接冲向二楼的书房。
他记得沈以星有个习惯,喜欢写日记,或者记录一些琐事。
他以前从不关心,现在却像疯了一样翻找。
书架、抽屉、每一个可能藏匿的角落。
没有。
哪里都没有。
他暴躁地一拳捶在书桌上,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难道她临终前只是在胡说?
只是为了报复他这三个月的“冷漠”?
不,不对。
那个医生平静的眼神,那句话精准地击中他最隐秘角落的力量……
不可能是假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环顾这个他很少踏足的书房。
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不起眼的、属于沈以星的旧书柜上。
他走过去,开始更仔细地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