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林薇薇惊呼一声，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
“温言姐，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打就打我吧，你别跟周扬哥说这种气话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掐着我的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周扬甩开她的手，一步步逼近我，眼神阴鸷。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不结婚了。周扬，我们完了。”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
“温言！”他怒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们两家三书六聘已经走完，全军都知道你要嫁给我这个战斗英雄。若是这个时候悔婚，恐怕对你的名声大大有损，这种赌气的话，还是不要说了！”
名声？
我唯一的亲人，为了国家，为了他口中的荣誉，连尸骨都找不全。
我还要什么名声？
我用力甩开他，指着门口。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
周扬气得浑身发抖，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我，会说出这种话。
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最后，目光落在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包裹上。
那是我哥寄回来的最后一件遗物。
我曾抱着它哭了整整一夜。
周扬走过去，一脚踢在那个包裹上。
“就因为这些破烂玩意儿？一个死人，比我还重要？”
包裹被踢开，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几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一本笔记，还有一个……小小的，沾满了干涸泥土的黑色仪器。
作战记录仪。
周扬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东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弯下腰，颤抖着手伸向那个记录仪。
“这是什么……垃圾，我帮你扔了。”
我比他更快一步，扑过去将记录仪死死抱在怀里。
他眼中的惊慌和恐惧，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他不知道这里面记录了什么。
但他害怕。
他害怕我哥，哪怕我哥已经死了，他依然害怕。
林薇薇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怯生生地上前：“周扬哥，你没事吧？一个破东西而已，别吓我……”
周扬没有理她，他的眼睛像鹰一样盯着我怀里的东西。
他忽然笑了，笑得有些狰狞。
“温言，你不是想知道你哥是怎么死的吗？”
“你想看？好啊，我告诉你！”
4
“你哥，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周扬的声音尖利，在空荡的客厅里回响，刺得我耳膜生疼。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张我曾觉得无比英俊的脸，此刻只剩下狰狞。
“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明明可以安全撤退！是他！是他非要回去救什么狗屁人质！一个已经被吓傻了的当地小孩！”
林薇薇捂住嘴，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周扬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越说越激动。
“我拦过他！我跟他说，我们的任务是侦察，不是救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整个小队置于险地，值得吗？可他听吗？他不听！”
他指着我，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脸上。
“他就是个圣母心泛滥的傻大个！他总说，军装穿在身上，就不能见死不救！可结果呢？人质没救回来，他自己被流弹打中，掉进沼泽里！连个全尸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