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临时限制器和使用守则，”女专家声音冷淡，“在完全掌握控制方法、并通过心理评估之前，你必须全程佩戴。任何未经许可的发音，都将被视为严重违规。”
李默茫然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手册和冰冷的口罩，感觉自己像被套上了缰绳的野马，不，是装上了安全阀的核弹。
他被安置在基地深处一个特制的房间里，墙壁是某种柔软的吸音材料，生活用品全是塑料或软胶制成，没有一件硬物。每天，他需要接受各种身体检查、心理测试，并在专家的监督下，进行极其微小、安全的“言灵”练习，比如“让这杯水升温一度”，或者“让这片叶子变绿一点点”。
日子在高度紧张和绝对控制中缓慢流逝。他逐渐了解到，基地之外，世界的暗流并未停歇。他这块“活体战略武器”，早已被某些嗅觉灵敏的境外势力盯上。
代号“蝰蛇”的国际雇佣兵组织，就是其中最活跃的一支。
这是一个深夜，基地的红色警报毫无预兆地凄厉炸响，打破了地下空间的死寂。灯光瞬间变为刺目的血红，闪烁不定。走廊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以及压抑的惊呼。
“敌袭！最高警戒！‘言灵’保护小组就位！”广播里传来指挥官嘶哑的吼声。
李默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他听到门外传来沉闷的倒地声和短促的交火声。厚重的特种合金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边缘冒出火花，显然正在被暴力切割。
“砰！”
门被一股巨力轰开，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眼神凶悍如同野兽的身影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蜷缩在房间角落、戴着特制口罩的李默，眼中闪烁着贪婪而炽热的光芒。
“找到目标！带走！”刀疤男的声音沙哑难听，带着不容抗拒的杀气。
两名雇佣兵如饿狼般扑了上来。负责保护李默的两名安保人员试图阻拦，瞬间被精准的火力压制倒地。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李默的额头。刀疤男粗暴地撕扯他脸上的特制口罩，那层唯一的物理隔绝。
“别动，小子，”刀疤男狞笑着，露出森白的牙齿，“跟我们走，给你荣华富贵。反抗，就地处决！”
口罩的带子发出崩裂的轻响。冰冷的空气接触到他下半边脸颊。
死亡的威胁，身体的禁锢，多日来的压抑、恐惧、愤怒……在这一刻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积聚、沸腾、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残忍与贪婪的脸，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一种毁天灭地的冲动猛地攫住了他。
他张开了嘴。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没有翻阅那本厚厚的禁忌手册，甚至没有在意那几个扑上来的、穿着己方制服身影的惊骇目光。
一个模糊、扭曲、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力量的音节，混合着极致的愤怒与绝望，即将冲破他的喉咙。
那个扭曲的音节，像一颗滚烫的铅块，卡在李默的喉咙深处，即将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喷射而出。
时间仿佛被拉长、黏住。刀疤男狞笑的脸，黑洞洞的枪口，扑来的黑影，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和汗臭味，警报灯旋转投下的血红光斑……一切都在极致的缓慢中纤毫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