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手臂虚揽我的后腰，带我走向主位。
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窃窃私语。
我不用寻找，就看到了他们。陈皓的酒杯「哐当」掉地，脸色煞白。苏晴脸上是惊愕后的嫉恨与恐慌。
陈皓猛地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尖利破音：「林薇！你他妈怎么会在这里？！滚出去！」
若是以前，我会吓得发抖。
但现在，我只是静静看着他。
陈建国甚至没抬高声调，目光冷冷扫去：「注意你的措辞。向你母亲道歉。」
「母亲？！爸！你疯了？！她算我……」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吗？」陈建国打断他，眼神残忍地平静。
陈皓的气焰瘪了下去，只剩下恐惧和哀求，艰难挤出一句：「对……对不起。」
「陈建国！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赵夫人闻讯赶来，脸因愤怒而扭曲，看我的眼神像看垃圾，「你找这么个拜金女来恶心人！这种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女人……」
她的话恶毒密集。
陈建国却轻轻笑了，笑声极冷。「赵女士，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在对我的妻子，陈家现在的女主人出言不逊。」
他目光扫过全场：「质疑她，就是在质疑我。」
赵夫人像是被扼住喉咙，脸涨得通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建国不再看她，转向我，声音足以让每个人听见：「薇薇刚来，很多事不熟悉。以后的家族慈善基金会，交给你打理。还有，城东新区的项目，你跟进去看看。」
家族基金！核心项目！
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复杂。
我微微颔首：「好的，我会用心学。」
陈皓不甘心地嘟囔：「她懂什么……别把项目搞砸了……」
这一次，没等陈建国开口。
我抬起眼，看向他，语气温和却精准：「上个季度财报，市场部第三小组推广费用超支百分之三十七，有一笔四十二万的酒店费用，报销理由是『客户接待』，但签单日期是集团财务封闭日。阿皓，你知道这笔账最后怎么走通的吗？」
陈皓脸瞬间血色尽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微微一笑，转向陈建国：「我只是偶然看到，有些好奇。」
陈建国深深看了我一眼，眼神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赏。
04
陈家的书房冰冷而空旷，一如我此刻的心境。巨大的红木书桌上，堆叠着比我还要高的文件——集团近五年的财报、主要子公司的架构图、正在进行中的项目清单。空气里只有中央空调低沉的嗡鸣，以及我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陈建国丢给我一句话：「一个月，看懂它们。」然后便不再多言。
我知道，这是第一道试炼。看懂，不是阅读，而是理解、消化，并从中找到可供利用的缝隙与武器。
我没有时间沉浸在家宴那场短暂胜利的虚浮里。仇恨是最好的兴奋剂，求生欲是最严苛的导师。我几乎不眠不休。
白天，我跟着陈建国指派的、一位沉默寡言的中年助理（后来我知道他是陈建国的首席财务智囊）熟悉业务，对方点到即止，剩下的全靠我自己领悟和追问。晚上，我就泡在书房，对着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一遍遍梳理、记忆、分析。
我很快发现，陈皓负责的「皓月文化」，一个挂着时尚投资名头、实则供他挥霍和安置狐朋狗友的空壳公司，是完美的突破口。它的账目混乱得像一团纠缠的毛线，充斥着各种名目可疑、金额离谱的报销和「项目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