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死一般寂静,尴尬和难堪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我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厉害,“你昨晚喝醉了…” 他猛地掀开被子下床,背对着我,声音冷硬而疏离,带着刚醒时的沙哑:“昨晚…我喝断了。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穿了我仅存的幻想和勇气。他记得,但他选择道歉,划清界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但一个疯狂的念头却在此时破土而出:也许这是唯一的机会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也许…也许我可以… 我攥紧了被单,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积压了两年多的暗恋,无数个日夜的默默注视,那些酸涩甜蜜的心事,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孤注一掷的勇气。 “林深,”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异常清晰,“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了。”
他穿衣服的动作顿住了,背影显得更加僵硬。他没有回头,沉默了良久。那沉默每延长一秒,我心里的寒意就加深一分。 “许念,”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残忍的冷静,“昨晚我喝醉了。我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但是…” 他转过身,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愧疚,有困扰,但唯独没有我渴望看到的情愫。 “…但是我们不可能。我心里很乱,还没办法考虑这些。对不起。” “我只是喝醉了”——他给昨晚的错误下了定义。 “我们不可能”——他彻底否决了我的感情和任何未来。
所有的勇气瞬间被抽空,剩下的只有铺天盖地的难堪和心碎。我的脸颊烧得厉害,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原来我鼓足毕生勇气的告白,在他眼里,只是酒醒后需要处理的又一个麻烦。 “我知道了。”我低下头,飞快地穿好衣服,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打扰了。”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公寓,外面的阳光明媚得刺眼,却照不进我冰冷的内心。
回到宿舍,我把自己关进卫生间,打开花洒,让水声掩盖所有情绪。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混合着热水肆意流淌。羞耻,心痛,难堪,绝望…种种情绪将我淹没。我就像一个笑话,一场盛大而无声的独角戏,最终以最不堪的方式收了场。
哭够了,我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用力地擦干了眼泪。 够了,许念。真的够了。 你的喜欢,你的付出,你的心痛,你的情不自禁,在他那里一文不值,甚至是一种负担。他还在为失去的太阳悲伤,根本看不见你这颗微不足道的星星,甚至嫌你的光芒碍眼。
我决定收起所有感情。那不见天日的暗恋,那错误的一夜,那被残忍拒绝的告白,都该被埋葬了。 我开始刻意地避开所有可能会遇到他的场合。他常去的教室,常走的路线,常吃的食堂窗口…我统统绕道而行。小组作业的讨论,我尽量线上完成,或者委托晓菲代为传达。偶尔在走廊或校园里远远看见他的身影,我会立刻转身,或者躲进最近的教学楼。
最初几天,我像戒断某种毒瘾一样难受,总是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他的身影,又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心口那个地方,空落落地疼着。
听说他后来似乎找过我一次,在实验课后,问晓菲我怎么先走了。晓菲按照我嘱咐的,只说我有事先走了。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也许他只是因为那晚的事和之后的尴尬想略作解释,也许他只是突然习惯了身边那个总是默默出现、提供便利的影子消失不见而感到些许不适。但这都不重要了。他只会把那点不适归结于失恋后遗症的余波,绝不会联想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