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些精心打扮的女生围在他可能出现的角落，看着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不耐地拒绝那些好意，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有心痛。那样骄傲明亮的一个人，不该被爱情折磨成这副模样。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应该是人群中永远的焦点，而不是现在这样，憔悴，沉默，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也有无奈。我知道，那些女生的关心和示好，根本无法触及他内心的痛苦分毫。她们看到的或许是“陨落的神祇”带来的征服欲和表现欲，而我看到的，只是一个男孩最真实的心碎。可我，和她们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同样只能远远看着，连走上前说一句“你还好吗”的勇气都没有。
我依旧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心情随着他的状态而起起伏伏。他痛苦，我便觉得天空都是灰的；他偶尔露出一个短暂的、或许是因为赵宇说了什么笑话而勾起的嘴角，我就能暗自松一口气，尽管那笑意从未到达眼底。
晓菲有时会拉着我快步走过他身边，低声说：“别看了，念念，看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我嗯一声，收回目光，却无法收回那份早已根植于心的牵挂。
他的堕落持续着，眼看期末临近，这样下去，挂科几乎是必然的。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微小的，不被他察觉的，或许能帮到他一点点的事情。
我开始下意识地提前去占他常逃的那些课的座位，不是占给他，而是占给我自己，然后我会“不小心”把占位的书本落在旁边那个空位上。等他姗姗来迟，或者偶尔出现，看到只剩那个空位时，会沉默地坐下，从头至尾不会看我一眼，也不会说谢谢。但我能听到他坐下时轻微的喘息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或许是因为熬夜而残留的烟味，这微不足道的靠近，竟然让我可耻地感到一丝满足。
他落下的笔记越来越多。我仗着成绩还行，课业总能高效完成，然后鬼使神差地、工工整整地把他缺漏的课程重点整理好，找一次机会，混在一堆发给全组的资料里，递给他。 “这是之前几次课的重点，老师划了考试范围。”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公事公办。 他抬眼，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看了我两秒，接过去，沙哑地说了声：“谢了。” 那声谢谢轻得像羽毛，却在我心里刮起了飓风。我的付出，微小到尘埃里，却因为他一句无意识的感谢，开出了花。
还有一次，学习委员发通知到群里，关于一份重要的期末作业提交截止日期提前的消息，@了所有人。我反复确认那条通知，担心他那种状态根本不会看群消息。 犹豫再三，我复制了通知内容，想给他私发过去。手指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很久，最终还是退了出来。我跑到他宿舍楼下，正好碰到他室友。 “同学，麻烦把这个交给林深好吗？是关于经济学作业截止日期提前的通知，很重要。”我恳求道，心脏跳得厉害，生怕被拒绝，或者更糟，被他本人撞见。 室友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还是接过去了：“行吧。”
后来我在课堂上看到他赶那份作业，心里稍稍安定了些。他大概永远不知道那条通知是怎么到他手里的，或许以为是室友好心，或许根本没去想。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馈赠都显得麻木而理所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