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丞相府。他把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见任何人。他像一尊石像，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府外的流言，却像野草一样疯长。宛城大败。长公子战死。主公折了最勇猛的卫士，还差点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这一切，都只为一个女人。军心，开始浮动。那些跟随他多年的将领，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失望。质疑。甚至，是一丝轻蔑。一个连自己下半身都管不住的主帅，真的还值得他们用性命去追随吗？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整个许都上空。
第四天。房门被推开了。一道瘦削的身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走了进来。是郭嘉。他的脸色，比曹操还要苍白，带着一种病态的透明感。
“主公。”郭嘉将米粥放在桌上。“三天了。”“人是铁，饭是钢。”
曹操没有动。他的目光，依旧空洞地望着窗外。
“奉孝。”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郭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自顾自地坐下，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自己倒了一杯。
“嘉听说，主公在宛城，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决定。”郭嘉轻轻晃着酒杯。“在遇袭前，深夜将自己的佩剑，交予典韦将军，命其代为巡视西营。”
曹操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震。他抬起头，看向郭嘉。郭嘉也正看着他。那双眼睛，看似醉眼惺忪，深处，却藏着能洞悉一切的，锐利的光。
“一个完美的示警。”郭嘉轻声说道。“既没有打草惊蛇，又让西营的精锐，提前有了准备。”“否则，那一夜，我们一个人都回不来。”他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所以，嘉很好奇。”“能想出如此精妙计策的主公，和那个会为了一个女人，将全军置于死地的主公……”“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第七章 郭嘉献策，洞悉天机
书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在轻轻地跳动。曹操看着郭嘉。郭嘉也看着曹操。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却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激烈地交锋。
曹操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知道。郭嘉看出来了。他看出了自己的“不同”。这个时代最顶级的智者，用他那妖孽般的洞察力，窥破了他灵魂深处的秘密。他不再是那个纯粹的，雄才大略的曹孟德。他是一个矛盾的，撕裂的，混合体。
“奉孝，你……”曹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问。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郭嘉却笑了。他摇了摇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主公是主公。”“这就够了。”他没有再追问。仿佛刚才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只是随口一提的闲谈。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曹操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他知道，郭嘉不会说出去。这个聪明到极点的男人，选择了一种更聪明的方式。效忠于他。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喝点吧。”曹操终于端起了那碗米粥。温热的粥，滑入腹中。驱散了连日来的些许寒意。也让他重新找回了一点，属于活人的感觉。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曹操问道。
郭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很不好。”“军心不稳，流言四起。”“袁绍在河北，已经集结了大军，随时可能南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