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至莫愁湖时,天色渐晚。萧仞牵着陆昭上岸,沿着湖边的石子路慢慢走。远处传来渔舟唱晚的歌声,近处的荷叶上还滚着水珠,萤火虫在草丛间飞舞,像散落的星子。陆昭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萧仞:“阿仞,你还记得你在月色下说的话吗?”
萧仞一愣,随即笑了,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记得。‘从你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用一生守护你’。”他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她恢复记忆后,重新练习巡天门剑法留下的痕迹,“这句话,这辈子都作数。”
陆昭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萧仞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昭昭,”他埋在她颈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以前总怕,怕你恢复记忆后会怪我用秘术逼你重生,怕你放不下萧锦玉的身份,可现在……”
2 栀子花开时
“没有现在,只有我们。”陆昭打断他,伸手轻抚他的背脊。她曾是杀伐决断的萧锦玉,也曾是眼盲懦弱的陆昭,可最终,她只是被萧仞捧在手心的那个人。那些权谋纷争、血海深仇,都已被江南的烟雨洗去,剩下的只有眼前人的体温,和漫漫长夜里的彼此守护。
回到住处时,已是亥时。那是一座临河的小院,是萧仞特意为她置办的,院里种满了她喜欢的栀子花,此时正开得热烈。芍约早已点亮了院中的灯笼,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公子,姑娘,晚饭备好了,还有姑娘爱喝的莲子羹。”芍约如今也嫁了个老实本分的货郎,却舍不得离开陆昭,便时常来院里帮忙。
饭桌上,萧仞不停地给陆昭夹菜,碗里堆得像座小山。陆昭无奈地笑:“我自己来,你也吃。”她看着萧仞眉眼间的笑意,忽然想起朝堂对峙那天,他为了护她,生生受了司徒渊一剑,鲜血染红了玄色衣袍,却仍死死挡在她身前,将证据掷在新帝面前,字字铿锵地揭露阴谋。那时她便知,这个男人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夜深了,萧仞坐在窗边,看着陆昭在灯下看书。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想起当年为了复活萧锦玉,在密室里布下奇门阵法,以自身精血为引,本以为会魂飞魄散,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她重生在陆昭身上。那些日子,他躲在楚王府外,看着她被欺凌却仍倔强地反抗,既心疼又骄傲,只能一点点接近她,用“合作”的名义,为她撑起一片天。
“在看什么?”陆昭放下书,走到他身边。
萧仞握住她的手,将一枚小巧的银簪放在她掌心:“今天路过银楼,看见这个很适合你。”簪子上刻着并蒂莲,做工精致。陆昭拿起簪子,插在发髻上,转身问他:“好看吗?”
“好看。”萧仞笑着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昭昭,明年春天,我们去扬州好不好?听说那里的琼花天下第一。”
陆昭点头,靠在他肩上:“好。你去哪,我就去哪。”
窗外的栀子花随风摇曳,香气弥漫了整个小院。萧仞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他曾为了复活她不惜逆天而行,也曾为了留住她步步为营,如今终于得偿所愿。那些所谓的“禁忌”“名分”,在彼此的深情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正如他所说,凭什么相爱的人不能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