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无所谓。「没事,小雨。」
江弄玉把自己那件递过来。「你穿吧,我带了伞。」
是一把很小的折叠伞。
「不用。」我推开。
「拿着吧,」她直接把雨衣塞我手里,「设备不能淋雨,待会你扛东西,不能湿了。」
她说完就撑开了那把小花伞,走到了队伍前面。
我看着手里的蓝色塑料雨衣。
最后还是穿上了。
一股塑料味。
2
爬山挺累的。
尤其是还背着几十斤重的拓碑工具。
石碑在半山腰一个挺偏的地方。
路滑,不好走。
我走在最后,听着前面他们的说笑声,感觉像个局外人。
江弄玉有时会停下来等等我。
指给我看路边一种奇怪的植物,或者一块长得像乌龟的石头。
我没多大兴趣,只是嗯啊地应付。
她也不在意。
终于到了那块碑前。
碑不大,掩在杂草和灌木里,字迹风化得厉害。
他们像发现了宝贝,兴奋地围上去,拍照,清理。
我放下工具,找了个稍微干燥点的石头坐下。
看着他们忙活。
雨好像停了,但林子里还是湿漉漉的。
树叶上的水珠偶尔滴下来,凉凉的。
开始拓碑了。
这活儿需要耐心和技巧。
刷掉浮土,蒙上宣纸,喷水,用鬃刷轻轻敲打,让纸张嵌入字口。
最后是上墨。
江弄玉做得很专注。
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细细的手腕,但动作很稳。
张胖子他们弄得毛手毛脚,纸都快捅破了。
她看不过去,接过工具。
「我来吧。」
她做起来,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
我在旁边看着,居然没觉得无聊。
弄完一张,她轻轻揭下来,放在旁边铺好的塑料布上晾着。
墨迹清晰,拓得很成功。
大家都围过去看,发出赞叹。
她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下意识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立刻移开了视线,假装在看树。
听到她似乎轻轻笑了一下。
拓完预定好的几块碑,已经过了中午。
雨彻底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林子里雾气氤氲。
大家坐在空地上吃带来的面包和矿泉水。
我吃得快,三两口解决,走到崖边往下看。
县城变得很小,房子像火柴盒。
风吹过来,带着雨后草木的味道。
有点冷。
「喂。」
身后有人叫我。
是江弄玉。
她递过来一个独立包装的蛋黄酥。
「张社长买的,每人一个。刚才没看见你拿。」
我其实不爱吃甜食。
但看她手伸在那儿,还是接了。「谢谢。」
「不客气。」她靠在我旁边的栏杆上,也看着远处。
我们都没说话。
就这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
这种感觉不坏。
下山轻松多了。
工具还是我扛着,但心里没那么沉了。
走到山脚,等车的时候,我脱下那件闷气的雨衣,塞进垃圾桶。
江弄玉的小花伞也收了起来,放回背包侧袋。
她额头有点细汗,几缕头发粘在脸颊边。
车来了。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坐她旁边。
许是累了,没人怎么说话。
车厢里很安静。
我靠着窗,迷迷糊糊有点犯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