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看到，顾承睡在我旁边，把我的被子，还有他自己的那床单人被，全都裹在了他自己身上。
他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我躺在那儿，浑身冰冷，气得发抖。我这是嫁了个什么玩意儿？趁我生病，抢我被子？
我气得想把他踹下床，但浑身没力气。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就在我冷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身边的人，动了。
我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我感觉到，顾承轻轻地爬了起来。他好像在我床边站了很久。然后，我感觉身上一暖。
一床厚厚的被子，盖在了我身上。
我悄悄睁开一条缝。
我看到顾承，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蜷缩在床的另一边，就是他自己的那一小半边。他把我那床厚厚的冬被，完整地，严丝合缝地，全都盖在了我身上。
他冻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月光照在他脸上，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好像在做一个很痛苦的梦。
我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伸出手，轻轻地，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腕。
他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
“你……你醒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慌乱。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又看看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就是觉得……你烧得厉害，需要多出点汗。这……这算是预支，对，预支！这被子的温暖，算我借给你的。等明天你好了，你得……你得还我温暖。”
他说完，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又补充了一句，“要算利息的！”
44
我的病，好了。
顾承真的拿着他的计算器，来跟我算“温暖”的账了。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能量从高温物体传到低温物体。你昨晚体温39度，我28度（他说他冷），被子大概给你提供了……我算算啊……大约2000大卡的温暖。按照市面上暖宝宝的价格，一度电能产生860大卡的热量，一度电6毛钱。所以，你欠我一块三毛九。四舍五入，一块四。”
他把账单递给我。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就笑了。这是我结婚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笑什么？”他皱着眉，“这是很严肃的科学计算。”
我把一块五毛钱拍在他手里，“不用找了。”
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钱，好像在思考要不要把那一毛钱找给我。
那天之后，我发现，顾承好像有了一点点变化。
比如，早上我起床晚了，他会把他那份早餐，分一半给我。但他会说：“这是定额早餐，你吃了我的，晚上就得少吃点。总摄入量要保持平衡。”
比如，下雨了，他会撑着一把伞来接我。但他会站在地铁口，等我走近了，才把伞往我这边挪一点点，说：“这把伞的遮蔽面积是1.13平方米，理论上可以站两个人。我占0.6，你占0.53，很公平。”
我心里，那块被冻了很久的冰，好像有了一点点融化的迹象。
就在我以为，我们的日子会朝着这个奇怪又有点好笑的方向发展下去时，我升职了。
公司奖励了我一个大红包，整整五万块。
我高兴坏了，盘算着用这笔钱，去换个好点的沙发，或者去旅个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