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0-04 02:11:49

第一章 江南雨,药香引

景泰二十七年,江南梅雨季。

雨丝像扯不断的银线,斜斜织着苏州城的青石板路,把巷尾“苏记药铺”的木招牌浸得发乌。苏清欢正蹲在柜台后碾药,铜碾槽里的甘草被磨成细粉,混着檐角滴下的雨声,散出清苦又温和的香。

“吱呀”一声,药铺的竹帘被人掀开,带进满身湿意。苏清欢抬头,撞进一双沉如寒潭的眼——来人身着玄色锦袍,却沾了不少泥污,左肩渗着暗红的血,顺着袖管滴在青石板上,晕开小朵深色的花。他身后跟着个小厮,也挂了伤,扶着他的胳膊,声音发颤:“姑娘,求您……救救我家公子。”

苏清欢没多问。这年月,江南虽比京城太平,却也常有不明身份的人往来。她放下碾杆,起身引他们进里间:“里屋有床,公子先坐下,我取金疮药。”

里屋逼仄,只摆了张旧木床和一个药柜。来人坐下时牵动伤口,闷哼了一声,额角渗出细汗。苏清欢点亮油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脸上,才看清他眉眼——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下颌线绷得紧,虽染了狼狈,却掩不住一身贵气。

“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他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我叫阿煜,路过苏州,遇了点麻烦。”

苏清欢“嗯”了一声,拿出剪刀剪开他的袍角。伤口很深,还嵌着碎布,她用温水细细冲洗,动作轻缓:“伤口得清创,会有点疼,公子忍忍。”阿煜没说话,只看着她垂首时的发顶——她梳着简单的双丫髻,发间别着支素银簪,几缕碎发落在颊边,被油灯烘得微微发亮。

处理完伤口,苏清欢递给他一碗熬好的姜汤:“驱驱寒。你们要是没地方去,里屋可以暂住,等伤好点再走。”阿煜接过碗,指尖碰到她的手,温温的,像江南的春水。他抬眼望她,雨还在下,窗外的竹影映在她脸上,软得像幅画。

“多谢姑娘。”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玉色通透,雕着只展翅的鹤,“这玉佩暂押在姑娘这儿,等我日后回来,再赎回去,顺便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苏清欢推辞:“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此。”

“姑娘收下吧。”阿煜把玉佩放在她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掌心,“我阿煜从不说空话,定会回来找你。”

那之后,阿煜在药铺住了半月。他话不多,却总帮着苏清欢做事——劈柴、挑水,甚至在她碾药时,会默默坐在旁边,看她认真的模样。苏清欢偶尔会问起他的来历,他只说“家里做点生意,常在外跑”,她便不再多问。

离别那天,雨停了。阿煜站在药铺门口,阳光落在他身上,玄色锦袍泛着柔光。“清欢,”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风,“我走了,你等着我。”苏清欢点头,手里攥着那块鹤形玉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她不知道,阿煜不是寻常商人,而是京城来的七皇子萧煜;更不知道,这一场江南雨里的相遇,会是她往后半生所有欢喜与苦楚的开端。

第二章 长安月,重逢错

景泰二十八年,秋。

苏清欢随父亲苏文渊迁到京城。苏文渊是个小官,因在苏州任上治水有功,被调往工部任职。长安城比苏州热闹,却也更冰冷——朱红的宫墙高耸,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连风里都带着股紧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