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画里紧绷的陆时衍,心里一阵发疼,想起那天的场景。那天是周六,我在工作室画一幅风景,画到一半,听见门口有人喊我的名字。
抬头一看,是顾淮——他是我表哥,刚工作,单位离学校不远。
知道我爱吃红烧肉,特意炖了给我送过来。
顾淮拎着蓝色的保温桶走进来,笑着把桶递给我:“小念,刚炖好的红烧肉,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周扬从旁边探出头,笑着喊:“苏念,你哥又来了?对你也太好了吧,还特意送红烧肉。”
我点头,刚想补一句“是表哥”,顾淮就先开口了。
他拍了拍我的头:“小念,快拿红烧肉去热,别凉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吃完记得把保温桶洗干净。”
他说完就走了,没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拿着保温桶,转头想跟陆时衍说一声“这是我表哥”。
却看见他站在画架后,盯着我们刚才站的地方。
他的脸色很难看,像加了太多墨绿的颜料,冷得吓人。
手里的调色刀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了。我想走过去解释,可刚迈出一步,他就转身走向了画室里面。
白衬衫的衣角扫过画架,带起了几片铅笔屑,落在地上。
他走得很快,没回头看我一眼。
后来周扬跟我说,那天我走后,陆时衍在画架旁站了很久。手里的调色刀都被他捏弯了,周扬问他怎么了,他没说话。
只是把调色盘里的颜料都刮掉了,连那罐刚挤的钴蓝都没放过。
“他以为顾淮是你男朋友,”周扬叹着气说,“他看见你跟顾淮笑,还接了保温桶,醋得不行。”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急又慌,想找他解释清楚。可每次走到他的画架旁,都看见他在忙——要么在调颜料,要么在画画布,要么在整理画材。
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总觉得,误会会慢慢解开,他总会知道顾淮只是我表哥。
可我没料到,有人会故意推波助澜,让这小小的误会,变成了后来无法挽回的矛盾。
6
2017.11.28:雪夜被骂“恶心”,画碎了,心也碎了
翻到第五页,指腹先触到硬邦邦
的泪痕——纸页被眼泪泡得发皱,还带着点泛黄的痕迹。
画里的雪下得很密,鹅毛一样的雪花飘在空气里。
我摔在路灯下,怀里的画框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
红色的颜料混着雪水,在雪地上晕开,像淌在雪地里的血。陆时衍站在工作室门口,手伸在半空。
像是想扶我,却没敢动,他的头发上落了点雪花。
肩膀微微耸着,看起来很僵硬。
画纸旁边的小字只有“想追上去”四个字。被反复划得纸页起毛,墨迹深一块浅一块。
像写字人当时混乱的心跳。
我盯着画里裂成两半的画框,指尖忍不住发颤。
那天的寒冷和疼痛,好像又重新裹住了我。那天的雪下得很大,鹅毛一样飘下来。
没一会儿就把校园盖成了白色,我裹着厚厚的围巾。
怀里揣着画框——那是我画了半个月的《初雪》。
画的是工作室窗外的雪景,背面用铅笔写满了“陆时衍,我喜欢你”。还模仿他扉页的样子,画了个小小的钴蓝色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