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这是一种警告。
蔚昭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到。她只是平静地陈述自己的分析结果。
“圣心丹药性温和，但过于纯粹的灵力会像一层舒适的茧，将我的剑胎包裹。它会让我的根基变得‘干净’，但也失去了磨砺成长的可能。”
她抬起眼，直视着他。
“这是一枚好丹药，但它是为那些需要安稳修行的人准备的。我的道，需要的是从荆棘和泥泞里杀出来，而不是在暖玉床上躺着。”
凌修崖的眉头微微蹙起。
他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在他看来，为弟子扫清障碍，铺就坦途，是师尊的责任。可眼前这个少女，却主动要走那条最难的路。
他收起了玉盒，眼神复杂。
“宗门之内，资源都掌握在强者手中。没有师承，你寸步难行。”他提醒她。
“我知道。”蔚昭点头。
她的因果推演器里，已经列出了数百条可能的路径。每一条都指向不同的未来。她选择的那一条，成功率最低，但回报率最高。
“我请求前往‘剑冢’修行。”她提出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个名字一出口，凌修崖的脸色彻底变了。
剑冢。
那不是修行之地，那是青岚宗的禁地。是无数断剑、废剑的埋骨之所。那里的剑气混乱狂暴，残留的剑意充满了不甘与怨念。修为低下的弟子进去，轻则心神受损，重则当场被万千剑气撕成碎片。
“胡闹！”他第一次用了严厉的语气，“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宗主。”蔚昭打断了他，“您是剑尊，当知晓剑修的根本是什么。”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是磨砺。是百折不挠。是向死而生。”
“那些安逸的洞府，养不出锋利的剑。只有在万剑残骸之中，才能找到真正的剑道。我的混沌剑胎，需要的不是灵气，是剑意。最纯粹，最庞大，最驳杂的剑意。”
她的话，像一柄无形的锤子，敲在了凌修崖的心上。
他修剑三百年，早已站在了玉衡界的顶端。他走的是一条顺遂的通天大道。可他隐隐知道，自己的剑道里，似乎缺少了某种东西。
某种眼前这个少女所说的，从泥泞里杀出来的东西。
“你若执意要去，生死自负。宗门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庇护。”他最后说道。
“多谢宗主成全。”蔚昭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也没有丝毫畏惧。
仿佛她只是选择了一条回家的路。
凌修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你叫什么名字？”
“蔚昭。”
门关上了。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蔚昭轻轻吐出一口气。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她成功脱离了那条名为“爱恋”的主线剧情。
从今天起，她的剧本，她自己写。
第 3 章
蔚昭要去剑冢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吹遍了整个青岚宗外门。
没有人理解她的选择。
“疯了吧？放着宗主的亲传弟子不做，要去那个鬼地方？”
“听说她被妖兽伤了脑子，神志不清了。”
“可惜了，本来一步登天的机会，就这么被她自己扔了。”
负责接引蔚昭前往剑冢的，是一个名叫方哲的执事弟子。他看蔚昭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惋ور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