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下午的阳光异常明亮,像是上天特意安排的聚光灯,照亮了我生活中最黑暗的角落。
我站在厨房里洗着女儿小雅的校服,水流顺着淡蓝色的布料蜿蜒而下,形成细小的漩涡。
洗衣液的茉莉香味与血腥气奇怪地混合在一起,让我胃里一阵翻搅。
当我的指尖触到校服后背那片异样的湿润时,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了。
那不是汗水。水的触感是清爽的,而这种湿润带着黏腻和厚重。
我颤抖着将校服举到眼前,阳光透过厨房纱窗照在布料上,那些细小的刀口排列成扭曲的图案,像某种恶毒的密码。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穿过那些裂缝,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真相。
而在我的想象中,我确实摸到了女儿背上已经结痂的伤痕。
阳光在血迹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晕,那些刀痕排列得如此整齐,像是经过精心计算。
最长的伤口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脊椎,边缘泛着青紫。
我颤抖着数了数,整整十七道,每一道都像是刻在我心上的烙印。
“小雅!”
我的声音在颤抖,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女儿缩在墙角,嘴唇咬得发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
我才注意到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右手小指指甲裂开了一道缝。
她才十一岁,后背的伤痕却像是被某种野兽的利爪反复抓挠过。
当我强行掀开她的衣服时,那些细长的伤口在灯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泽,有几处还在渗血。
最深处的一道伤口边缘翻卷,露出粉红色的皮下组织。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想起上周女儿总说后背痒,原来她是在掩饰伤口结痂时的瘙痒。
“是谁干的?”
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但内心的风暴已经掀起巨浪。
小雅只是摇头,泪水终于决堤,却仍然沉默不语。
她那惊恐的眼神不时瞟向客厅方向,我立刻明白了什么。
丈夫张明坐在沙发上看球赛,啤酒罐在茶几上堆成小山。
易拉罐上的水珠在实木桌面上洇出一圈圈暗痕,就像女儿校服上扩散的血迹。
我拽着女儿的手腕冲到他面前时,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电视屏幕的蓝光映在他浮肿的脸上,嘴角还沾着炸鸡的碎屑。
“你女儿在学校被人用刀划伤了!”
我把女儿转过去,让他看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
女儿的后背在客厅顶灯下显得格外惨白,新伤叠着旧伤,有些结痂处又被重新划开。
电视里传来进球的欢呼声,他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目光在女儿背上停留了不到三秒。
“小孩子打闹而已。”
他咂了咂嘴,啤酒的泡沫沾在他胡茬上。
“又没出人命。”
说完又转回去看球赛,甚至调大了音量。
解说员亢奋的声音填满了整个客厅,盖过了女儿压抑的抽泣。
女儿的肩膀在我手里抖得像片落叶,我突然意识到,她不敢告诉我们的原因就在这里——她早知道这个家里没人会保护她。
那一刻,我看着张明沉浸在球赛中的侧脸,忽然想起十年前我们刚结婚时,他曾经是多么期待有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