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他从落魄书生走到一国国师,用了十年。
他说心悦我,却从不许我婚约。
直到圣旨赐婚长公主,他欣然接旨,满府红绸刺眼。
我烧了亲手绣的嫁衣,准备回家。
他却疯了般将我锁在深院:“云芷,你不准走!”
他以为凡铁能锁住仙踪。
直到公主亲自送我出府,我当众唤来灵鸟,褪去凡衣显现仙姿。
他穿着喜服追来,嘶吼着苦衷。
我只笑他:“顾昭,你穿着这身来求我,真可笑。”
仙凡陌路,永不复见。
后来他耗尽心力求通天路,只换我一句:“尘缘已断,好自为之。”
—1—
灾疫过后的苍梧郡,满目疮痍。
我蹲在难民营的角落里,看着那个叫顾昭的男人把自己最后一碗药让给了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您喝吧,我年轻,扛得住。”他声音沙哑,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真是傻子。
我心想。
自己都快烧得神志不清了,还想着别人。
那场被称为“黯影之蚀”的瘟疫席卷了整个南方,我是三个月前来到这里的。
没人知道我从哪里来,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我的药总能起死回生。
“姑娘,您也歇歇吧。”顾昭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递来一碗清水,“我看您忙了一天了。”
我抬眼看他。
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虚弱得站不稳,眼底却依然有光。
“你自己喝。”我把碗推回去,“染了疫症还不多喝水,真想死在这儿?”
他笑了笑,那笑容竟比夕阳还温暖:“有姑娘这样的神医在,我哪敢死。”
后来他告诉我,那一刻我翻白眼的样子,让他觉得这满目凄惶的人间,终于有了点生动的意思。
灾疫结束后,我留了下来。
所有人都以为我会继续云游四方,连顾昭也这么想。
那天夜里,他为我饯行。
酒过三巡,他问我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我晃着杯中的酒,看着这个从一无所有到即将被举荐入京的男人。
他眼底的光暗了暗:“也是,姑娘这般人物,本该属于天地。”
我放下酒杯,很认真地看着他:“顾昭,我漂泊半生,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他点头,苦笑道:“我明白。”
“但现在,我愿意为你停这一次。”我说,“只此一次,莫要负我。”
他愣住了,随后眼中迸发出我不敢直视的光亮。
他抓住我的手,指尖滚烫:“我心悦一人,必不会叫她失望。”
那是他唯一一次碰我的手,也是唯一一句近乎承诺的话。
后来他入京为官,我随他同行。
十年间,我看着他从小小的翰林编修一步步登上国师之位。
朝中上下都知道,国师顾昭身边有个来历不明的云姑娘,医术通天,却性情冷淡,唯独对国师大人不同。
我曾笑着问他:“既是心悦于我,何时娶我?”
他将我搂入怀中,抱得很紧,却始终没有回答。
我也不逼他,只说:“顾昭,我此生只为你停这一回。”
他吻了吻我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溺死人:“我知道。”
我以为我们是心照不宣。
直到皇帝赐婚的圣旨传到国师府。
对象不是我,是当朝长公主赵清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