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活的粗糙、物质的匮乏,很快就会磨灭掉林婉儿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那时,才是好戏真正开场的时候。

苏明月并不急于动作。她只需耐心等待,等待那所谓的“幸福”,自己露出它狰狞的本来面目。

期间,苏明月的姐姐、林婉儿的生母曾从外地送来家书,询问女儿近况。苏明月提笔回信,只道婉儿一切安好,在庄子上静养,身子渐愈,请姐姐宽心,字里行间滴水不漏。

她这位姐姐性子软糯,远嫁后与娘家联系并不紧密,对苏明月这个妹妹更是十分信任,从未起过疑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两月有余。

已是初秋时节。

这日,苏明月正在房中看账,管家苏安悄步进来,面色有些奇异,低声禀报:“夫人,城外……有消息了。”

苏明月翻账本的手微微一顿,抬眼:“说。”

“我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那陆家。起初还算平静,但近一月来,陆文修屡试不第,心情郁躁,时常饮酒晚归,听闻……听闻有时还会对表小姐动手。”苏安说得有些艰难,毕竟曾是看着长大的孩子。

苏明月面色无波,只问:“她呢?”

“表小姐起初似乎还忍着,后来也开始争吵。前几日,陆文修醉醺醺地回去,不知为何又起了争执,竟将表小姐推倒在地,额角磕在了桌角上,流了不少血。隔壁的婆子看不过去,帮忙请了郎中……”

“伤得可重?”苏明月的语气依旧平淡。

“郎中说是皮外伤,但需好生休养,且……且怕是会留疤。”苏安低声道。

留疤?苏明月指尖微微蜷缩。对于一個心高氣傲、曾經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子來說,破相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还有,”苏安继续道,“表小姐似乎……偷偷当掉了一只镯子,是极普通的银镯,并非府中之物,像是她生母给的。换了钱抓药。”

苏明月沉默片刻,唇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看,这就是她不惜抛却一切也要追寻的“爱情”。

才两个多月,便已从风花雪月,走到了动手见血、典当度日的地步。

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些。

“夫人,可要……”苏安试探地问。是暗中帮扶一把,还是……

“不必。”苏明月合上账本,声音清冷,“她既选择了这条路,是好是歹,都得她自己受着。我们的人,只需看着,事无巨细,报与我知即可。其他的,一概不管。”

“是。”苏安心中微凛,应声退下。他隐约感觉到,夫人对表小姐,似乎已再无半分温情,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审视。

又过了半月。

秋意渐浓,凉风习习。

这日午后,苏明月正与女儿苏晴在房中挑选冬衣的料子,门房忽然来报。

“夫人,门外……门外有一女子求见,说是、说是您的亲戚……”门房的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苏晴好奇地抬头:“亲戚?是哪家的姨母或是表姐来了吗?”

苏明月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可报了姓名?”

“她、她只说姓林……”门房低声道,“穿着……甚是落魄,头上还包着块布,遮着半边脸,哭哭啼啼的……”

苏晴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猛地看向母亲,眼中满是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