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反身压我入衾枕,气息灼烫,「怕你看见我如今——像骊山猎场被撕破皮的狼!」
却最终只是埋首于我颈窝,颤声叹:「…终究舍不得伤你。」
(二)
转机生于某个雨夜。
他醉倒在我榻前,抱着我旧襦裙嘶哑呓语:「茜娘…那年你煮的雕胡饭,硌得我心口疼…」
翌日他竟真拎来一袋雕胡:「煮。」
我盯着灶房琳琅满目的金厨具,故意将饭煮得夹生。他面不改色地吃完,最后从唇间吐出口血——糙米硌破了旧伤。
「满意了?」他抹去血迹,眼底竟有笑,「还是当年滋味。」
自此,他渐渐允我碰他的兵符、读他的军报。某日我随口评了句河西节度使的战术,他竟认真与我辩了半日。烛火跃在他眸中,化开十年寒冰:「茜娘,若我重头学做君子…你可愿重头试喜欢我?」
上元节那夜,他拆了我腕间锁链,带我登长安鼓楼。万家灯火坠入他眼眸,他替我簪上支鎏金穿花戏珠钗:「旧物熔了重打的——往后都打新的。」
第四回 烬中暖·天命难违
(一)
我是在他密室寻到那匣物的。
那日他奉命出征范阳,我无意触动机关,竟见整墙命理图谱!中央悬着我们的八字红线,密密麻麻注着「天命劫数」「逆改生死」等符咒。
紫檀盒中躺着枚赤玉戒指——竟用我当年当掉的定情银簪熔铸而成!内壁刻着「郁聘茜」;底下压着地契:曲江池畔二十亩芙蓉田,恰是我昔年笑谈想要的「花海嫁妆」。
最惊心的是那卷圣旨:他竟用赫赫军功,换了一道「强娶民女梁氏不予追责」的特赦令。朱批赫然写着:「朕许卿妄念,唯望守心。」
还有数封未寄出的信。最早那封写着:「茜娘见字如面。今日又斩吐蕃一将,离娶你又近一步…」墨迹被血渍晕开。
(二)
他提前归府那夜,满身血腥气抱紧我:「范阳卢氏送女攀亲,我说家中已有胭脂虎。」
我笑着替他卸甲,却摸到背后深可见骨的箭伤。他浑不在意地反手拔箭,血溅上我的素纱裙:「正好,染件嫁衣。」
烛火噼啪中,他忽然单膝跪地,举起那枚赤玉戒:「当年你说,聘礼须得三媒六聘——我补了十年,够不够?」
我泪眼模糊地点头。他颤抖着套上我无名指,尺寸完美契合。
大婚那日,全长安皆议论:沈都督竟拆了府邸西墙——那堵困住我十年的复刻囚笼。碎瓦砾中,他亲手栽下新杏树,在我耳边低语:
「从此你要的诗与天涯…我都陪你丈量。」
第五回 赤玉为聘·终局与归途
(一)
婚宴宾客如云,他却被圣上急诏入宫。归来时带着浓重血腥气,指尖却拈着枝红杏。
「最后一桩债清了。」他漫不经心把玩杏枝,「当年逼你当掉银簪的当铺老板,刚在诏狱咽了气。」
我悚然一惊。他低笑:「怕了?可惜晚了…」忽然剧烈咳嗽,猩红血沫溅上杏花。
御医诊出他旧伤毒发,只剩三月寿命。我彻夜跪在佛堂祈福,他却砸了药碗:「求什么佛?我逆天改命时,诸佛早弃了我!」
当夜他高烧呓语,死死攥着我的手喊「茜娘别走」。我哭着吻他眉心:「不走,地狱也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