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临近中午放学，红星路小学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卖冰棍、卖糖葫芦的小贩。
我推着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大竹篮，里面装满了我一上午的成果。
“新出的小零食！香辣过瘾的辣条！一毛钱一包，不好吃不要钱！”
我扯着嗓子开始吆喝。
我的摊位很简陋，但那股独特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第一批顾客——一群刚放学、饿得嗷嗷叫的小学生。
“叔叔，你这卖的是什么呀？”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凑了过来，吸了吸鼻子。
“小朋友，这叫辣条。”
我笑着拆开一包，递给他，“来，免费尝一根。”
小胖子将信将疑地接过，放进嘴里。
然后，他的表情，就和昨天的豹哥如出一辙。
眼睛瞪得像铜铃，腮帮子鼓动得飞快，一边被辣得“嘶哈嘶哈”吸气，一边又舍不得吐出来。
“好吃！太好吃了！”
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叔叔，给我来两包！”
“我也要！我也要！”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的孩子们立刻蜂拥而上。
“叔叔，给我一包！”
“给我三包！我带回家给我爸妈尝尝！”
“我要五包！”
一毛钱，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少买一根冰棍的事，但换来的，却是一种全新的、刺激的味觉体验。
我忙得不亦乐乎，收钱、递货，竹篮里的辣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短短半个小时，放学的人潮散去，我竹篮里的上百包辣条，被抢购一空。
我数着手里那一堆皱巴巴的毛票、分币，最后汇总出来的数字，让我的心砰砰直跳。
十三块五毛。
一天，就赚了十三块五毛！
要知道，1988年，一个国营厂的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三四十块钱。
我一中午赚的，就快赶上别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我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钱。
这不是普通的十三块钱，这是我的第一桶金，是希望，是改变整个家庭命运的开始！
5.
回去的路上，我路过菜市场，破天荒地割了半斤猪肉，还买了一条鱼。
当我把肉和鱼拎回家时，我妈和我妹都惊呆了。
“哥，你……你哪来的钱？”
陈雪结结巴巴地问。
我把那一把零钱摊在桌上，哗啦啦一阵响。
“赚的。”
我妈看着桌上的钱，又看了看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赚……赚了这么多？”
“妈，这只是个开始。”
我笑着说，“以后，我们家顿顿有肉吃。”
那天晚上，我们家吃了一顿有史以来最丰盛的晚餐。
肉香和鱼香飘满了整个屋子，我和妹妹吃得满嘴是油，我妈一边吃，一边悄悄抹着眼泪。
第二天，我用头天赚的钱，买了更多的原材料，做了整整三大篮子的辣条。
放学的时候，我再次出现在红星路小学的门口。
还没等我吆喝，一群孩子就围了上来。
“辣条叔叔！你终于来了！”
“我昨天买的带回家，我爸都说好吃！今天我爸给了我五毛钱，让我买五包！”
“叔叔，还有没有啊？我同学都托我带呢！”
昨天的种子，今天已经开始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