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救赎”。
一场从化为虚无开始的、荒诞的救赎。
但他们忘了。
龙，即便被锁在马的躯壳里。
魂魄，依旧是龙！
2 龙魂淬火
蹄子踏在黄土上，发出单调的“哒、哒”声。
西行的路，枯燥得像一场无尽的轮回。
“师父，我看前面那山头黑云罩顶，必有妖孽，不如我们绕路吧？”
猪八戒的声音从队伍后面传来，油腻得像他刚偷吃过的斋饭。
我蹄下一顿，心中冷笑。
绕路？
那不过是他又想找个地方偷懒睡觉的借口。
我的世界被简化到了极致：眼前的路，背上的僧人，以及耳边这三个“师兄”永无休止的表演。
我被剥夺了言语，却因此获得了最纯粹的听觉，成了一个孤独的、完美的观众。
“八戒，休得胡言。”
背上的重量动了动，唐三藏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固执与天真。
“出家人慈悲为怀，纵有妖魔，也当以善法度化，岂能因惧而避？”
我闭上了眼。
又来了。
这种不分敌我、愚昧到可笑的“慈悲”，正是这支队伍最致命的毒药。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识海中响起。
【检测到‘圣母’式愚行，‘龙魂’坚韧度+1。】
这不是什么天赐的系统。
这是我被剥夺龙身，锁进这马躯后，我那不屈的龙魂在无尽的沉默与荒诞中，自我磨砺出的唯一回响。
每一次忍耐，每一次见证愚蠢，每一次压抑龙性的愤怒，都在为我的龙魂进行最极致的淬火。
这十四年的西行路，不是赎罪。
是我的炼狱，也是我的道场！
我至今记得那猴子被逐走时，回望唐僧的眼神。
那不是怨恨，而是彻底的失望。
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悲凉。
那一刻我便在心中记下：唐僧的致命弱点，是“眼见为实”的凡俗认知。他信眼，不信理。
而猪八戒的谗言，则是点燃这弱点的火星。
【检测到‘懒惰’与‘谗言’，‘龙魂’坚韧度+2。】
至于那个挑担的沙悟净，他更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大师兄说得对。”
“二师兄，我们还是听师父的吧。”
他的罪过微不足道，惩罚却磨平了他的一切。他的沉默之下，是一潭死水。
他和我一样，是这支队伍里最基础的“工具”。
但他选择了麻木地接受。
而我，选择在沉默中磨亮我的獠牙！
我驮着这个愚蠢的师父，听着那个懒惰的师兄的抱怨，与那个麻木的师兄一同前行。
我清醒地观察着这一切，不是酷刑，而是收集。
我在收集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每一个人的性格缺陷，将它们一一刻录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知道真相，我看到妖精的伪装，我听见谎言的编织，我洞悉每一个人的私心与软弱。
我被禁锢在沉默之中，无法干预，无法言说。
但这沉默，也成了我最好的伪装。
他们以为我只是一匹坐骑，一件工具。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匹马的眼睛里，正倒映着他们未来所有可能犯下的错误，并为每一种错误，都预演了唯一的破局之法。
那破局者，只能是我。
我常常在夜里，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仰望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