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信任他。因为他是陈默,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爱了十年的男人。
原来,极致的信任背后是极致的欺骗。
“下周一……”林薇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砾摩擦过。
就是明天,她们要来了。
那个叫“雅”的女人,和那个……叫“苗苗”的孩子。
她们要来南城。
来找一个已经躺在冰冷骨灰盒里的男人。
林薇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身体里的麻木在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几乎要将她撕裂的钝痛。
檀香的味道变得刺鼻,头七的香火还在袅袅盘旋。
可她的丈夫,那个口口声声说只爱她,不要孩子的男人,在他的头七,给他的妻子送来了怎样一份“大礼”啊。
林薇猛地弓下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恩爱多年,全是假的。
干干净净,真是讽刺。
永永远远,止于头七。
那条微信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玩笑,嘲笑着她自以为的幸福,践踏着她真心实意的悲伤。
良久,林薇缓缓抬起头。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刺眼的几句话,又缓缓抬头,望向客厅正中央摆放着的陈默的遗照。照片上的他穿着白衬衫,笑得温文尔雅,是她最爱的那种温柔模样。
她拿起手机,没有回复。
现在回复,只会打草惊蛇。
她只是看着,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条消息。
好啊!
来得好!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孩子。
她的悲伤和眼泪,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绪所取代。
那不是原谅,不是释然。
是恨。
是必须弄个明白、讨个说法的决绝。
头七的鬼魂或许不会归来,但活人的债,却必须清算。
林薇擦干了眼泪,坐直了身体。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最后一丝光亮湮灭,像一个无声的叹息,将林薇重新抛回死寂里。
她猛地站起身,她不能待在这里,待在这满是陈默气息的房间里。
她需要空气。
林薇几乎是踉跄着冲到了阳台。
她扶着冰冷的栏杆,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金属表面的漆,指腹传来细微的刺痛,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脑子里一片混乱,无数个念头冲撞着。
他们不是要来吗?
好。她就等他们来。
她要知道真相,全部。
那个女人是谁?孩子多大了?他们在一起多久了?陈默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多少金钱,多少本属于他们这个家的时间?
那些他所谓的加班,出差,有多少次是躺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
那些他搂着她,说“不要孩子,有你就够”的夜晚,心里是不是在嘲笑她的愚蠢和轻信?
恨意像藤蔓一样疯长,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但伴随着恨意滋生的,还有一种可怕的冷静。
她重新走回客厅,目光掠过陈默的遗像,没有停留。她拿起那只手机,再次点开那条微信。
卡通头像,叫“雅”。
没有朋友圈入口,简介空白,地区空白。像一個精心藏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