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陨星渊里的场景 —— 为了躲开晚萤与天夜在人间相守的消息，他闯了能噬心的执念阵，阵中满是他曾为晚萤放弃的修为、曾为她拒绝的天帝赐婚，那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心神大乱时，渊底的魔物突然偷袭，他拼尽全力才逃出来，却没想到会坠落在这偏僻的浅滩洲，还要靠一只小龙妖救命。
“为何救我？” 玄宸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常年不与人亲近的冷硬。
他活了几十万年，见多了为他的上神身份、为他的神力而来的人，从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伸出援手。
明曦眨了眨眼，没听懂他话里的防备。她蹲得离他更近了些，用还带着龙爪痕迹的指尖，轻轻拂掉他仙袍上的草屑，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
“因为你看起来好难过呀，” 她看着他眼底未散的疲惫，心里竟有点疼，“我母后说，难过的时候有人帮一把，就会好受点。我救你了，你会不会就不那么难过了？”
玄宸的心猛地一揪。
活了几十万年，他听过无数奉承的话、敬畏的话，却从未有人问过他 “难不难过”。晚萤眼里只有天夜，哪怕他曾为她挡过天界的雷劫，她也从未回头看他一眼。
天帝只把他当作稳固天界的棋子，从未问过他愿不愿意娶晚萤。
天界的仙官们敬畏他的神力，却没人在意他独自守着星辰殿的孤独。
可眼前这只小龙妖，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却能看穿他藏在冷硬下的难过。
他看着明曦认真的模样：她的脸颊圆圆的，带着少年人的婴儿肥，鼻尖上沾了点细沙，却一点都不邋遢；淡青色的尾巴轻轻搭在草地上，鳞片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偶尔会因为紧张轻轻扫一下地面；说起 “帮他” 时，眼睛亮得像要发光。
玄宸喉结动了动，原本到了嘴边的拒绝，不知怎么就咽了回去。他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明曦瞬间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连龙角的青光都亮了些。她赶紧扶着玄宸的胳膊，想把他扶起来：“我有个草棚，就在前面，很暖和的，我带你去休息！”
她的手小小的，却很有力，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过来，暖得玄宸心口微微发烫。他任由她扶着，脚步有些虚浮地跟着她走，目光落在她晃动的尾巴上 —— 那尾巴偶尔会不小心扫到他的脚踝，带着点痒意，却一点都不讨厌。
草棚是用灵草和藤蔓搭的，简陋却干净，里面铺着厚厚的干草，还晒过太阳，带着淡淡的暖意。明曦把玄宸扶到干草上坐下，又赶紧跑出去，回来时手里捧着一堆灵果，还有一片大大的荷叶，里面盛着清澈的泉水。
“你先吃点灵果垫垫，” 她把最粉最圆的那颗灵果递到他面前，“这个最甜，我昨天刚摘的！” 见他没接，明曦又补充了一句，“我洗过手了，不脏的！”
玄宸看着她递过来的灵果，指尖泛着粉，还沾着晨露，显然是精心挑选的。他接过灵果，指尖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愣了一下。
明曦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收回手，转身去给他倒泉水，耳朵尖都透着粉色。
玄宸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心里竟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暖意。他咬了一口灵果，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比天界的仙果还要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