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0-03 04:07:38

1 土地庙异兆生,黑水河夜现白影

入秋的风裹着潮气,像浸了冰水的棉絮,往大彭村每个人的骨缝里钻。村东头那座土地庙,本是村民逢年过节祈福的去处,近来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 守庙的老周头蹲在门槛上抽旱烟时,烟杆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皱成沟壑的脸,眼神却直勾勾盯着供桌,像是见了鬼。

供桌上的红烛早熄了,烛芯黑黢黢的,还冒着若有若无的黑烟,那烟味儿不似寻常烛灰,倒带着股河泥的腥气。更怪的是插在烛台里的香柱,本该笔直燃烧的檀香,竟齐齐断在半腰,断面平整得像用刀割过,碎渣子散在供桌上,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裹着。老周头伸手摸了摸供桌,指尖瞬间传来刺骨的凉,再抬头看土地公神像,那用陶土塑成的眼角,竟凝着颗晶亮的水珠,顺着神像的脸颊往下滑,滴在供桌的木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邪门,真是邪门。” 老周头把烟杆往鞋底一磕,起身要关门,却听见庙后传来 “哗啦” 一声水响。那声音不像是风吹树叶,倒像是有人在水里挣扎,他壮着胆子绕到庙后,只见黑水河的方向泛着青幽幽的光,雾气从河面往上涌,裹着些细碎的水草,飘到脚边时,还能闻到股淡淡的腥甜。

这事儿没过两天,大彭村就炸了锅。村口卖杂货的李婶抱着发高烧的儿子狗蛋,坐在土地庙门口哭天抢地,她的声音又尖又颤,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都别去黑水河啊!我家狗蛋昨天去河边摸虾,刚蹲下去就被什么东西拽了胳膊,回来就烧得直说胡话,夜里还喊‘别拉我,别拉我’!”

村民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有人说上周三夜里,看见黑水河面上飘着件红衣裳,风一吹就飘向河中央,像是有人穿着它在水里走;还有人说前几天路过土地庙时,听见庙墙里有女人唱歌,调子软乎乎的,却听得人心里发毛。最后还是村老拄着拐杖站出来,沉声道:“别瞎传了,这是邪祟作祟,得去文刀书院请先生来。”

文刀书院在三十里外的青山坳,那地方常年飘着墨香,院前两株老槐树的枝桠上,挂着串铜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能驱走附近的邪物。沈清玄接到消息时,正在书院的藏书楼里整理古籍,他穿着件青布长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刚触到《水经注》里夹着的泛黄批注 ——“黑水河古名怨女河,唐时曾有绣娘投河,怨气凝而不散”,就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先生!沈先生!” 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村童冲进藏书楼,手里还攥着个破布包,跑得满头是汗,“大彭村出事了,好多孩子都被水鬼缠上了,村老让我来请您去救命!”

沈清玄合上书,眼神沉了沉。他早听说过黑水河的传说,只是没想到如今真出了邪祟。他转身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个蓝布包,里面的七张镇邪符用红绳捆着,朱砂是用鸡冠血调的,符角还绣着细小的 “文刀” 二字,又拿起案头的罗盘和桃木剑 —— 那桃木剑是用百年老桃木做的,剑身上刻着驱邪的符文,摸上去带着温润的木质纹理。

“走吧。” 沈清玄把蓝布包斜挎在肩上,跟着村童往大彭村赶。天色渐渐暗下来,路边的芦苇荡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语。路过芦苇荡时,沈清玄腰间的罗盘突然 “嗡” 地一声,指针疯狂地打转,最后死死指向西北方的黑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