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栋先生的千金。”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上周林氏慈善晚宴的新闻图上，见过你的照片。”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巡梭，像是审视一件值得探究的物品，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你倒是比你父亲更有…”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暗光。
“…勇气。”
最后两个字，他吐得很轻，却像羽毛搔过心尖，又像带着某种冰冷的警告。
林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鼓噪。他果然知道她！而且，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单纯指她冒失的行为，还是…另有所指？暗示她胆敢接近他的企图？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能在第一回合就露怯。手腕还被他攥在手里，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提醒着她此刻两人之间过于亲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数清他低垂眼眸时长而密的睫毛。
她微微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对方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林薇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将颊边一缕不听话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而无害。她迎着他的目光，唇角重新勾起那抹慵懒又带着点歉意的笑，眼神里却悄悄注入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原来是那场晚宴，”她语气轻软，像是恍然大悟，“沈总真是好记性。不过，比起勇气，我更愿意把这称为…不幸的意外和深深的歉意。您的西装和衬衫…”
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那片狼藉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苦恼的神色。
“一件衣服而已。”沈聿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
那突如其来的松力让林薇的手臂下意识地垂落下去。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滚烫的触感和微微的禁锢感，皮肤似乎还隐隐发烫。
他面无表情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深灰色方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下颌和颈侧溅到的酒液。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个攥住别人手腕、散发强大压迫感的人不是他。
“没关系吗？沈总，清洗或者赔偿…”林薇坚持表达着她的“歉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擦拭的动作，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以及防巾布料摩擦过皮肤时带起的细微声响。
“不必。”沈聿打断她，语气依旧淡漠，他将用过的方巾随手扔给旁边侍立等候的助理，“林小姐下次走路，记得看路就好。”
这话听起来像是宽容的谅解，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和疏离。
李董事赶紧赔笑：“是啊是啊，意外，纯属意外！沈总海量！林小姐也别太放在心上！”他试图缓和气氛，同时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突然冒出来、还能让沈聿多说几句话的林家小姐。
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也一直聚焦在这里，显然都对这场意外以及沈聿的反应极为感兴趣。
林薇微微颔首，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红晕，像是因他的宽容和略带调侃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谢谢沈总体谅。我以后一定注意。”她顿了顿，像是为了弥补过错，又加了一句，语气更加柔软，“要不，我帮您去取一杯新的？或者…”她的目光扫过他被酒液浸湿的衬衫前襟，“需要我帮您联系酒店准备更换的衣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