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那把黄铜锁像一道关卡,锁着一个可能尘封了半个世纪的秘密。
钥匙会在哪儿?
爷爷是个极其念旧和有条理的人,他绝不会把钥匙随便乱丢。如果这个箱子如此重要,那钥匙一定在他视若珍宝的东西里。
我猛地想起一样东西——爷爷那支黑色的「英雄」牌钢笔。
那支笔他用了大半辈子,笔身都磨得露出了铜底。他从来不让别人碰,就连我爸都不行。他去世后,那支笔被我爸收了起来,说是留个念想。
我立刻开车回家,找到我爸。
「爸,爷爷那支旧钢笔,能给我吗?我想留个纪念。」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我爸正在看报纸,闻言从老花镜上方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他沉默了几秒,放下报纸,起身从书桌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绒布盒。
他把盒子递给我,手似乎有点抖。
「拿去吧,」他声音有点沙哑,「别弄坏了。」
我接过盒子,感觉重若千钧。
回到自己房间,我反锁上门,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那支黑色的钢笔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墨水味和岁月的痕迹。
我把它拿出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笔身光滑,笔帽紧实。我尝试着拧动笔身。
一下,两下果然,笔身和笔尾是可以旋开的!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轻轻旋开,笔身里面是空的,根本没有吸墨水的结构!
而在那小小的空间里,静静地躺着一把小巧的、已经有些氧化的黄铜钥匙。
找到了!
我几乎要叫出声来。巨大的兴奋和一种窥探秘密的负罪感交织在一起,让我手都在抖。
我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钥匙,再次返回老宅,冲上阁楼。
那个樟木箱子还在原地等着我。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颤抖着将那把小小的黄铜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一声轻响。
在寂静的阁楼里,这声音清晰得吓人。
锁,开了。
6 日记里的世界
我屏住呼吸,轻轻掀开了樟木箱的盖子。
一股淡淡的樟木味和旧纸张特有的清香扑面而来,并不难闻,反而让人心神宁静。
箱子里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一如爷爷的风格。最上面是几件叠好的旧旗袍,素雅的花色,细腻的布料,能想象出奶奶当年穿上的风韵。旗袍下面是一些旧书,书页已经泛黄脆化。旁边还有一个小铁盒,里面放着一些老照片和信件。
我的目光瞬间被箱子最底层的一样东西牢牢吸引。
那是一本用牛皮纸仔细包着书皮的本子,厚实的,边角已经磨损。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拂去表面的微尘。解开牛皮纸,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硬壳封面,没有书名,只有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两个娟秀的小字:「慕华」,奶奶的名字。
这是一本日记。
我感觉喉咙有些发干。窥探长辈的隐私是极大的不敬,但那个闹钟的诅咒、爷爷古怪的遗嘱、还有可能隐藏其中的真相,像一只无形的手推着我。
我捧着这本沉重的日记,走到窗边,借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翻开了扉页。
扉页上,是同样娟秀的钢笔字,写着一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