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楚云深七年,从烧火丫头,到能为他开弓射穿铜钱的二当家。
他曾揽我入怀,指天为誓,说攻下州府,就用纯金凤冠娶我为妻。
可庆功宴上,他却领回一个女道士。
他说她能“仙人指路”,是山寨的祥瑞。
我撞见他们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失控质问,他却冷冷看我一眼。
“云芝,清玄道长是仙师,你煞气重,别冲撞了她。”
山寨攻打对手惨败。
那道姑卜了一卦,说寨中有内鬼。
然后,他们就在我房中搜出了通敌信物。
我唯一的弟弟为我顶罪,被他们丢进了狼窝。
我眼睁睁看着他被活生生撕成碎片,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腹中一阵绞痛,我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再睁眼。
我竟回到了他们攻打清风寨的前一天。
这一次,我没再质问。
只在他点兵出征那日,一把火烧了我们缠绵过的卧房,转身就走。
可我没想到,在我走后,那个曾冷血至斯的男人,竟会追悔至疯。
1
我从噩梦中惊醒。
满脑子都是弟弟被狼群撕碎的画面。
我踉跄着冲出房门。
院中寒风凛冽。楚云深正将一件雪白的狐裘,温柔地披在道姑清玄的肩上。
“夜寒,仙师当心身子。”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那件雪白的狐裘上。
那是北地极品,天下无双。
上一世我为楚云深挡下致命一箭,肩膀被洞穿,血流如注。
倒在他怀里,冷得发抖,求他:“阿深,我冷……”
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云芝,别胡闹。此物珍贵,不能脏了。”
如今,他将这件视若珍宝的狐裘披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只因那女人说了一句“夜里凉”。
我肩上的旧伤疤,像是被烙铁狠狠烫了一下。
疼得我指甲都嵌进了肉里。
紧接着,小腹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密密麻麻的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中衣。
孩子,我的孩子。
我跌跌撞撞地冲向药房,想找点安胎的草药。
刚到门口,就听见楚云深亲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丝谄媚的急切。
“快!把那支顶级的千年参王拿出来!”
“寨主吩咐了,清玄仙师身子弱,畏寒,赶紧炖了给她补补!”
我的脚步骤然钉在原地。
千年参王。
那是我用命换来的。
当年我替他挡箭,血流不止,大夫说只有这东西能吊住我一口气。
楚云深疯了一样闯进雪山,九死一生。
他回来时,怀里死死抱着那支参,一条腿却被冰崖下的巨石砸断,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我看着他苍白的脸,我最终没舍得用。
想着,万一哪天遇险,可以救他的命。
可现在……
他居然如此轻易的拿出来给别的女人补身子。
我强迫自己冷静,撑着墙,转身便走。
可刚走几步,一阵熟悉的笛声幽幽传来。
是《归燕曲》。
他曾揽我入怀,手把手教我吹的第一支曲子。
我循声望去,亭子里,他正为清玄吹奏。
那副温柔的模样,我竟觉得陌生又刺眼。
可我分明看到,他吹着吹着,眼神就变了。
那双曾只映着我的眼,此刻竟有些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