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稿会那天，他穿上了最整洁的衣服，甚至偷偷打了儿子留下的领带。他带去的不是华丽的PPT，而是几个实实在在的模型：用废旧水管做的多层花盆，用生锈齿轮和链条组合成的抽象雕塑，还有一套用回收塑料瓶设计的创意路灯罩。他站在那些西装革履的设计师和官员面前，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自信。他讲述着他的想法，如何用废弃的材料，花钱不多，却能点亮社区的角落，还能保留一点城市的记忆。
他刚讲到一半，一个声音懒洋洋地打断了他。是那位最后发言的、某知名设计公司的海归设计师，年纪很轻，头发梳得油亮。 “李师傅，您的手艺……确实很有趣。”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礼貌掩盖不住居高临下的轻蔑，“像不错的民间工艺。但是，公共艺术项目，它需要系统的美学理论支撑，需要国际化的视野，需要考虑与城市整体风格的融合。这恐怕……不是简单的修修补补就能解决的，您说呢？” 会场里响起一阵压抑的、心照不宣的窃笑声。那些笑声像针一样，扎破了李建国刚刚鼓起的勇气。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关于“实用”和“情感”的话，但在对方那些高大上的词汇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僵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小王干事一脸焦急地探进头，快步走到主持的领导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领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向李建国。
几乎同时，李建国的老人机在口袋里剧烈震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接通，邻居老张头惊慌的声音炸响在耳边，甚至漏音到了会场里：“老李！不好了！那个赵大妈！带着一帮扛摄像机的人堵在你店门口了！说你修东西骗钱，是三无黑店！要曝光你！闹得不可开交！”
话筒从李建国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海归设计师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仿佛在说“看吧，果然如此”。 会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怀疑、怜悯、看戏、鄙夷……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过来。
刚刚才照进来的那点微光，瞬间被扑灭。比稿失败尚可接受，但“欺诈曝光”……这是要彻底将他刚建立起来的一切，连同他这个人最后那点尊严，连根拔起，彻底碾碎。
李建国如何应对这场毁灭性的危机？他能否自证清白？那个冰冷的机械小火车又将扮演什么角色？他该如何打败趾高气扬的海归精英，赢回属于自己的认可？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