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比那日在教坊司时低沉缓和许多。
“你...”
“杜崇杜将军是你的父亲。”
父亲的名字如同尘封了十年的利刃猝不及防的刺入我耳中。
我腿一软,险些栽倒,慌乱中刚好扶住了身边的桌沿,指节早已经握的发白。
他如此肯定,必是已经知道。
“是。”
一个字,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眼泪毫无预兆的涌出,浸润了遮眼的布条。
“杜将军忠烈,当年之罪,实属冤屈。”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我已设法让你脱了籍。”
“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教坊司的官妓。”
脱籍?
这两个字离我太遥远,遥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
我愣愣的望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怀疑自己是不是堕入了一场不敢奢求的美梦。
“为何救我。”
我小声的问。
那边沉默了一瞬。
“杜将军于我有半师之谊。”
“昔年在北境时曾受他照拂。”
“他的后人不该沦落至此。”
“况且…”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言辞。
“那日听你琴音,有杜将军当年风骨。”
“霍某…不忍看他唯一的后人落的如此下场。”
他起身,脚步朝着我靠近,停在我面前。
我能感受到他身影很高,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角气味。
“你的眼睛…”
“还能治么?”
他开口探问。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蒙眼的布条摇了摇头。
“伤了根本,复明无望。”
“我识得一位老御医,擅治目疾,或可一试。”
他的语气很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明日我便请他过府诊治。”
我的身体颤了颤。
“府上?”
“这里是…”
“镇北将军府。”
听到了答案,我彻底怔住。
将军府?
“在此安心住下,一切有我。”
他说完似乎看了我片刻然后才转身离去。
4 心伤未愈
我听到了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
我独自站在那间陌生而温暖的屋子里,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和松木香。
许久许久我才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埋了进去。
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抑制不住的轻颤。
脱籍了。
自由了。
不在教坊司了。
~~
第二天,那位老太医真的来了。
他手法轻柔,检查得却极为仔细。
冰凉的药膏涂抹在眼窝周围,银针扎刺着早已麻木的穴位,带来一阵阵酸胀感。
霍征似乎一直在旁边看着,我能感觉到他沉默的存在感。
太医的声音时而沉吟,时而与霍征低声交谈几句。
我听见“瘀血”“阻塞”“换目”等等零碎的词汇。
心一点点提起来。
复明?
我早已不敢想。
但霍征态度坚决,更是不知道从大牢中弄来一个死囚。
换目时我被灌入了药物,全程不知过程。
治疗持续了数月,喝下无数碗苦涩的汤药,每日都要忍受着金针刺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