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崩殂与重生
2025年，秋。
滨海市，国家级集成电路研发中心。
林烨的指尖重重砸在键盘上，屏幕上的仿真数据再次报错，刺眼的红色提示符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了连续奋战七十二小时的夜。
“还是不行……”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一股铁锈味。实验室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烨哥，ASML那边……正式回复了。”助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心翼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最新型号的EUV光刻机，禁运。连同配套的工艺软件包，全面封锁。”
林烨没有回头。他只是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睛。视网膜上仿佛还残留着高精度光源那冰冷而璀璨的模拟光芒，那是一条他们拼尽全力却始终难以逾越的天堑。心脏猛地一抽，剧烈的绞痛排山倒海般袭来，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耳边助手惊慌的呼喊声迅速远去，沉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
呛人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老式吊扇搅动的、带着尘土气息的空气，猛地灌入鼻腔。
林烨剧烈地咳嗽起来，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低矮的房梁，泛黄剥落的墙壁，一台锈迹斑斑的华生牌吊扇正有气无力地转着。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硌得他脊背生疼。
这不是他的实验室。
“小烨？你醒了？”一个焦急而熟悉的女声传来，带着浓重的哭腔。
林烨猛地转头，看见母亲那张憔悴不堪、布满泪痕的脸。她看上去那么年轻，却又被愁苦压弯了脊背。
“妈……”他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吓人。这不是他记忆中风烛残年、白发苍苍的母亲，这是……近三十年前的母亲！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母亲抹着眼泪，“你可吓死妈了！为着个李晓曼，不值得！她家瞧不上咱，咱还不稀罕呢！”
李晓曼？
尘封的记忆闸门轰然打开。1999年夏天，高考放榜，他名落孙山。恋爱三年的女友李晓曼，在得知成绩的第二天，就由她母亲领着上了门，当着一众亲戚的面，撕碎了他们俩的所有照片，把那条他省吃俭用买的廉价项链扔在他脸上，说了句：“林烨，你个窝囊废，配不上我女儿！别耽误她复读！”
巨大的羞辱和高考失利的打击，让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父亲林建国为了给他凑复读的学费，连续加班熬通宵，在车间里突发脑溢血，被工友送了回来，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隔壁屋里。亲戚们聚在家里，七嘴八舌，看似关心，实则看热闹的多。
“要我说，建国这病来得凶险，得赶紧送市医院！”这是大姑的声音，尖利又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庆幸。
“钱呢？手术费好几千，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啊！”二叔叹着气，“小烨又不争气，复读的钱还没着落，这又……”
“读啥读？成绩那样，复读也是浪费钱！不如早点去厂里顶他爸的班，还能挣点药费！”这是姑父，语气里满是嫌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