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上来吧。”她轻声说，语气里没有太多情绪，“我住这里。”
我愣住：“你住这栋楼？”
“302，去年买的二手房。”她说着已经转身走向单元门，从包里掏出钥匙，“愣着干什么？想肺炎住院？”
机械地跟着她走进楼道，雨水从衣服上滴落，在脚下积成小水洼。老楼的熟悉气味扑面而来——潮湿的木头、淡淡的霉味和某家今晚做红烧肉的香气。
这一切都超现实得像个拙劣的梦境。
苏晴住在三楼，一室一厅的小户型，布置得简洁而温馨。米色沙发，原木茶几，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阳台上种着多肉植物。
“浴室在左边，毛巾在架子上，先洗个热水澡。”她递给我一双拖鞋，“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我站在原地没动：“苏晴，我...”
“别让地板变得更湿，谢谢。”她打断我，转身走进卧室。
热水冲刷身体时，我才有了一点真实感。洗手台上放着女性护肤品和化妆品，架子上是柔软的粉色毛巾——这一切都提醒着我正在前女友家里洗澡这个荒谬的事实。
当我裹着浴巾出来时，苏晴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旁边放着一叠男性衣物。
“前男友留下的，”她头也不抬，“应该合身。”
这句话像根小刺扎了我一下。我知道她在我之后谈过至少一任男朋友，但亲眼看到证据还是不太舒服。
换好衣服回到客厅，她指了指餐桌：“姜茶，趁热喝。”
我捧着温热的杯子，看着她欲言又止。
“林薇甩了你？”她突然问，眼睛仍看着手机。
我呛了一口姜茶：“你怎么...”
“大学同学群都在聊。”她终于放下手机，目光落在我脸上，“说你像个流浪狗一样在雨中游荡。”
我苦笑：“形象生动。”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窗外雨声淅沥。我和苏晴的分手不算愉快——我为了和林薇在一起而离开了她。当时我觉得遇到了真爱，现在想来真是讽刺至极。
“为什么收留我？”我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苏晴耸耸肩：“总不能看你冻死街头。”
“就这么简单？”
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你想听什么？说我旧情难忘？省省吧周远，都过去三年了。”
我低头看着杯子里晃动的姜茶，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今晚你可以睡沙发，”她站起身，“明天去找个锁匠。”
她走向卧室，在关门之前停顿了一下：“对了，欢迎回归单身狗俱乐部。”
灯关了，我躺在陌生的沙发上，闻着空气中属于苏晴的淡淡香水味，觉得自己的人生简直是个笑话。
六段感情，六次分手，从高中初恋到林薇，我总是那个被抛弃的人。朋友笑称我有“被甩体质”，我以前不信，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中了什么诅咒。
睡不着。我摸出手机，电量已经告急。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和一堆微信消息，我懒得看，直接划开。
然后鬼使神差地点进了相册。
我和林薇的合照一张张滑过——迪士尼的烟花下、海边的夕阳中、生日蛋糕前...每张照片上她都笑得那么美，而我看着她的眼神满是爱意。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