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甩了。
就在三小时前,林薇把我约到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咖啡馆,用搅拌咖啡的小勺轻轻敲了敲杯沿,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周远,我们分手吧。”
她说这话时甚至没有抬头看我,只是专注地看着那杯已经冷掉的拿铁,仿佛那棕色的液体里藏着什么人生真理。
我愣了三秒,然后笑了:“这个月的新玩笑?上次是假装把我所有衬衫染成粉色,上上次是骗我说你怀了三胞胎...”
“这次是真的。”她终于抬起头,那双我曾经为之写过十四首诗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我不爱你了。”
五个字。轻飘飘的五个字。
我二十三岁的人生中经历过六次分手,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样——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没有。
“为什么?”我问,声音干涩得像是沙漠里的风。
林薇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如此优雅,仿佛连分手都要保持她芭蕾舞者的仪态。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不爱了,需要吗?”
她拿起包起身,高跟鞋踩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声敲击在我心上。走到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然后推门融入外面熙攘的人流。
我坐在那里整整一个小时,盯着她那杯冷掉的拿铁,试图在脑海中回放我们三年的点点滴滴,寻找任何预示这一结局的线索。
一无所获。
直到服务生过来委婉地表示要打烊了,我才机械地站起身,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五月的晚风应该很温柔,但吹在我脸上却像刀割。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次,大概是朋友群已经得到了消息——林薇最好的闺蜜和我的死党正在暧昧期,这种消息传得比光速还快。
我没接。只是继续走着,穿过我们曾牵手漫步的公园,路过我们常去的电影院,经过那家她最爱的手工冰淇淋店...
每个地方都像一把钝刀子在慢慢割着我的内脏。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空飘起了细雨,我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前——我和林薇曾经的家。半年前她搬去了城东的高级公寓,那里有24小时热水和保安,而这栋老楼只有吱呀作响的楼梯和总是坏掉的电梯。
但我还住在这里,固执地守着那些回忆。
雨越下越大,我没有带伞,头发和衬衫很快湿透了。摸遍全身口袋才发现钥匙不在身上——可能落在咖啡馆了。
“操。”我低声咒骂,一拳砸在老旧的单元门上。
就在我准备转身去便利店熬一夜时,身后传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
“周远?”
我僵住了。这个声音...
慢慢转过身,雨幕中站着一个撑透明雨伞的女人。白色连衣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熟悉的曲线。雨水让她的妆容有些晕开,但那双杏眼依然明亮得惊人。
苏晴。我的第五任前女友。
“真是你?”她走上前,将伞撑到我头顶,“怎么淋成这样?”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三年没见,她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长发剪成了利落的锁骨发,看上去更成熟了。
“钥匙丢了?”她瞥见我空空的手。
我点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里,涩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