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时，她眼底最后一点微弱的火光，熄灭了。
她拿起那张沉重的清单，折好，放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她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好。这最后一笔，我出。”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的反应，站起身，拎起自己那个磨损了边角的通勤包，转身离开了包厢。
身后，传来母亲志得意满的安慰声：“宝根，薇薇，你看，我就说你姐不会不管的！放心，婚礼一定给你们办得风风光光！”
以及弟弟如释重负的嬉笑声。
苏晚晴走在酒店光可鉴人的走廊上，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又孤独。她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自己憔悴的倒影，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念头，如同破土的毒笋，疯狂滋生——
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2 婚礼上的羞辱与“惊世”陪嫁
苏宝根的婚礼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仿佛要将所有的阴霾都蒸发殆尽。
苏晚晴穿着一身得体的浅灰色套装，站在喧嚣的宴会厅角落，像个局外人般看着眼前的觥筹交错。她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掩盖了连日来的疲惫，但眼底深处的疏离，却如何也藏不住。
为了这场婚礼，她几乎被榨干了最后一滴血。那十五万，连同她原本计划给自己买房的首付，一起汇入了母亲指定的账户。刘金花收到钱后，只回了一条语音：“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良心。”
良心的价格，是十五万，外加她岌岌可危的未来。
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梦幻城堡，“梦幻星空”主题的婚庆效果确实震撼，水晶吊灯与无数星灯交织，光影迷离。宾客们衣着光鲜，脸上洋溢着应景的笑容。父母穿着她出钱购置的新衣，穿梭在人群中，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恭维。
“老苏，金花，你们真是好福气啊！儿子一表人才，娶的媳妇也漂亮！”
“宝根这孩子有出息，这婚礼办得真气派！”
“还是你们晚晴能干，能帮衬家里，听说宝根的房子、车子，都是姐姐出的力？真是难得！”
刘金花听得满面红光，得意地瞥了苏晚晴一眼，声音洪亮地回应：“哎哟，都是应该的，她就这么一个弟弟，不帮衬他帮衬谁？我们晚晴啊，最懂事了！”
苏晚晴垂下眼眸，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香槟金色的液体漾开细微的波纹。懂事？这个词像是一道枷锁，锁了她小半辈子。
她想起从凌晨四点就开始的忙碌——检查婚礼流程、核对物品、安抚突然闹脾气的弟弟、帮忙接待早早赶来的远方亲戚……她这个“能干”的姐姐，在所有人眼中，仿佛天生就该是这场盛大演出的总后勤，负责扫清一切障碍，确保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完美上演。
仪式开始了。灯光聚焦在舞台。苏宝根穿着那身昂贵的意大利定制西装，意气风发。林薇披着洁白的Vera Wang婚纱，美艳动人。交换戒指，宣誓，拥吻……一切程序都在司仪激情洋溢的声音中顺利进行。
苏晚晴站在台下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她本该为弟弟感到高兴，但心里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