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怕我离开她的视线,每次我出门去医院,她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第三天,奶奶可以出院了。
我办理好手续,带着奶奶和苏槿禾,坐上了回村的大巴车。
路况不好,大巴车摇摇晃晃,气味混杂。
苏槿禾紧紧挨着我,小脸煞白,强忍着恶心。
终于到了村口,我扶着奶奶,拖着行李箱,领着脚步虚浮的苏槿禾往家走。
黄土路,矮房子,偶尔跑过的土狗,散养的鸡鸭…这一切对苏槿禾来说,都新奇又可怕。
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躲在我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有邻居打招呼:“小羲回来啦?奶奶没事了吧?哟,这女娃娃是?”
我含糊地应着:“嗯,没事了。是…我朋友。”
苏槿禾只是往我身后缩得更厉害。
终于到家了。
推开老旧的木门,院子里有些杂乱,几只在觅食的母鸡被惊得扑棱着翅膀跑开。
“啊!”苏槿禾被突然乱飞的鸡吓得尖叫一声,猛地跳起来,整个人挂在了我背上,瑟瑟发抖。
“鸡…哥哥…有鸡!”
我哭笑不得:“别怕,它们不咬人。”
奶奶看着挂在我背上的苏槿禾,也笑了:“城里娃娃,怕鸡正常。”
好不容易把她哄下来,进了堂屋。
老房子采光不好,有些昏暗,家具都很旧了。
苏槿禾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斑驳的墙壁和旧式的桌椅,眼神里全是茫然和无措。
我把奶奶扶进里屋休息,出来看到她还在原地站着,像个走失的小朋友。
“以后…就住这里吗?”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嗯。”我点点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里和她原本的生活,差距太大了。
我叹了口气,拿起墙角的扫帚:“我先收拾一下。你坐着休息会儿。”
她却不坐,就跟着我,我扫地,她就在旁边看着;我擦桌子,她也亦步亦趋。
我去院子里打水,她也跟出来,但看到那些闲庭信步的鸡,又吓得不敢动,只敢站在门槛里面眼巴巴地望着我。
晚上,我做了简单的农家饭,炒青菜,蒸了腊肉,还有奶奶熬的粥。
苏槿禾看着桌上的饭菜,犹豫了半天,才在我的鼓励下,小心翼翼地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
嚼了嚼,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好吃吗?”我问。
她点点头,虽然动作很轻,但比在县城时情愿多了。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青菜和粥,腊肉尝了一点就没再碰,大概是嫌肥腻。
但总算吃了顿像样的饭。
睡觉又成了问题。
我家只有两间卧室。奶奶一间,我一间。
我的房间更简单,一张老式的木床,一张旧书桌。
我看着苏槿禾,她也看着我。
“你睡床,我打地铺。”我熟门熟路地拿出被褥。
这次她没有邀请我一起睡,只是看着硬邦邦的土地面,小声说:“地上…有虫子吗?”
我顿了顿:“可能…有吧。”
农村嘛,潮气重,偶尔有蚂蚁什么的太正常了。
她的脸一下子白了。
她站在床边,看着地上的铺盖,又看看床,纠结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红着脸,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