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5-10-02 07:50:27

12 月的第一天,窗外的梧桐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苏晚躺在陆时衍怀里,呼吸越来越轻。她指尖划过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他上周偷偷买的,没来得及举办婚礼,就先给她戴上了),轻声说:“时衍,其实我不喜欢冰岛,我只是喜欢…… 你说要带我去冰岛的样子。”

陆时衍吻着她逐渐冰凉的额头,泪水打湿了她的发顶:“晚晚,我错了,我们不去冰岛了,我们每天都在小区散步,好不好?你醒过来,我们现在就去捡梧桐叶,好不好?”

可怀里的人再也不会回应他了。苏晚的手垂了下去,手里还攥着一片刚捡的梧桐叶,像一枚永远停留在深秋的书签。

6 年年落叶时

苏晚的葬礼上,陆时衍没哭。他穿着她最喜欢的黑色大衣,手里抱着那本《挪威的森林》,站在墓碑前,像一尊雕塑。林薇把苏晚没织完的围巾递给她:“晚晚说,这条围巾要织得长一点,冬天能绕你脖子两圈。” 陆时衍接过围巾,指尖触到毛线的温度,眼泪终于决堤。

后来陆时衍把公司交给了副手,自己留在了他们曾经住的房子里。他每天都会煮小米粥,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吃;他会把苏晚贴的便签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放在钱包里;他会推着空轮椅去小区散步,坐在他们常坐的长椅上,捡一片梧桐叶,夹进《挪威的森林》里。

有天他在整理苏晚的遗物时,发现《挪威的森林》最后一页的诊断书背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字迹:“时衍,我不是不想告诉你病情,我只是怕你难过。如果能重来,我想在健康时多抱你一会儿,想陪你吃更多次糖醋排骨,想把那条围巾织完。冰岛我不去了,我只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陆时衍抱着书,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哭了很久。窗外的梧桐树又开始发芽了,可那个会笑着捡梧桐叶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从那以后,每年深秋落叶时,陆时衍都会带着《挪威的森林》和没织完的围巾,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他会把围巾搭在长椅上,好像苏晚还坐在他身边,会笑着说:“时衍,你看,今年的梧桐叶比去年的还好看。”

有时风会把梧桐叶吹到他的书上,他会像从前那样,把叶子夹进去,轻声说:“晚晚,我又捡了一片书签,等明年落叶时,我再讲给你听。”

只是他再也没提过冰岛 —— 因为他终于知道,最好的风景从来不是远方的极光,而是那个愿意陪他在平凡日子里捡梧桐叶的人,可他明白得太晚了。

7 化疗室里的微光

苏晚第一次独自走进化疗室时,攥着帆布包的手心全是汗。护士递来的知情同意书上,“恶心、脱发、免疫力下降” 等字样像小虫子爬在纸上,她指尖划过 “家属签字” 栏,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自己签了名。

邻床的陈姨是位晚期胃癌患者,第三次化疗时认识了苏晚。那天苏晚吐得浑身发软,陈姨递来一杯温水,笑着说:“姑娘,第一次化疗都这样,我刚开始连喝口水都吐,后来我孙女给我画了只小熊,我一看就不难受了。”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本画册,里面全是小女孩画的蜡笔画,有太阳、花朵,还有牵着小手的老人和孩子。

“我孙女才五岁,知道我生病后,每天都画一幅画让我带过来。” 陈姨翻到最后一页,是只抱着蜂蜜罐的小熊,“她说小熊不怕疼,我也不能怕。” 苏晚看着画,忽然想起大学时陆时衍给她画的生日贺卡 —— 那时他没多少钱,用马克笔在硬纸板上画了棵梧桐树,树下两个小人手牵手,背面写着 “晚晚的专属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