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言，开了家馄饨店。
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不好不坏。
半个月前，街对面也开了一家馄饨店。
店主叫阿生，一个不爱说话的年轻人。
从那天起，我的店，就再没坐满过。
我的客人，一个接一个地跑去了对面。
他们都说，阿生的馄饨，比我的好吃。
可我亲眼看见，他端给客人的馄饨，根本没下过锅。
是从一个黑漆漆的冰柜里，直接盛出来的。
冒着森森的，白色的“冷气”。
1.
“小李，结账。”
王大爷放下碗，用纸巾擦了擦嘴。
他是我们这条街的老街坊，也是我店里雷打不动的常客。
“好嘞，王大爷，您慢走！”
我笑着从后厨出来，准备收拾碗筷。
“你这馄饨啊……”王大爷站起身，摇了摇头，“味道还是差点意思。”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大爷在我这吃了快三年了，夸了我三年。
怎么今天……
“不跟你说了，”他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几张零钱，“我去阿生那儿再吃一碗。”
什么？
我愣住了。
“王大爷，您……您还没吃饱？”
他饭量我最清楚，一碗十八个的大馄饨下肚，准饱。
“就想那个味儿。”
王大爷没多解释，推开门，径直朝着街对面走去。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站在自己店门口。
夜里十一点，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阿生的店，灯火通明。
透过玻璃门，我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
王大爷推门进去，阿生正低头擦着桌子，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
没有招呼。
没有问话。
阿生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后厨。
我死死地盯着。
阿生的后厨和我的不一样，是开放式的，就隔着一层玻璃。
我看见他拉开一个漆黑的立式冰柜。
那冰柜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边角都磕碰得不像样，而且根本没插电，指示灯是灭的。
阿生从里面，端出了一碗馄饨。
真的是“端”。
他没有开火，没有烧水，没有下馄饨。
就是那么直接，从那个黑漆漆的冰柜里，盛了一碗出来。
然后，他把碗放在托盘上，端了出去，放在王大爷面前。
碗里，冒着一股股浓郁的白气。
隔着一条街，我仿佛都能闻到那股子……说不出的香味。
王大爷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那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满足和陶醉。
我浑身的血，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那白气……
不对劲。
根本不是热气！
水蒸气是向上飘，散开的。
而那碗里的白气，是向下沉的，像干冰一样，贴着桌面蔓延。
王大爷狼吞虎咽地吃完，连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他心满意足地放下碗，从兜里掏出钱，放在桌上。
阿生走过来，收了钱，又点了点头。
王大爷起身，推门离开，消失在夜色里。
从头到尾，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我站在自己的店门口，浑身冰冷。
那是什么？
魔术吗？
还是我眼花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店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空碗摆在桌上。
再抬头看看对面。